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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轿车上。
韩凑的身上似乎一直在流血。
龙天一转头看了一眼，淡淡的对着龙一说道，“和你预料的一样，真正的兹伽加尔确实在周围，我已经将他拿下了，那个人确实老奸巨猾，差点就让他坐上直升机走了，所以耽搁了点时间过来，好在，你们还没死。我以为，这么点人，对你应该不成问题的，却没想到，受伤这么严重。”
“我很好。”韩凑咬牙。
龙天一似乎笑了一下，就是在死鸭子嘴硬。
坐在旁边的陈姗姗就这么默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知道，韩凑受伤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她，韩凑应该早就走了。
她就这么一直看着窗外，一直看着。
车子停靠在了阿尔戈王宫私家医院。
韩凑送进了手术室，手臂和大腿都受了枪声，所以需要手术取下子弹，还有很多皮外伤，都需要巴扎，而陈姗姗自己受伤并不多，但不可避免还是有很多擦伤，她只需要坐在病房中，专人医生过来给她处理伤口就好。
她就这么一直在病房中，韩凑还没有从手术室出来。
肖北先来了。
她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分明应该才没几个月，大概是双胞胎的原因。
她看着陈姗姗，“听说你跟着韩凑一起，感觉怎么样？”
陈姗姗咬着唇。
她脸色苍白，双手还在颤抖。
肖北看着她的模样。
她说，“看来不太好。”
陈姗姗低垂着眼眸，“我果然不适合这种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
“我感觉我会害死韩凑，也会害死我自己。韩凑说你们都可以接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可以接受，但我好像很难，很难接受这么一个残忍的世界，在我的思想里，我需要的是个正面积极阳光的环境，没有这么多枪子弹药，没有这么多死亡……”
“那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被灌输，在自己还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一直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的，而你不同，你体验过那种平等自由，所以才会那么难以接受！”肖北说，“但，就算如此也不得不去接受，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你想，好好地活下去。”
陈姗姗知道，她只是心里很难受。
到此刻，还挥之不去，刚刚那个人的眼神。
被她杀死的男人的眼神。
肖北看着她的模样，说道，“韩凑专程让我过来陪你，你别辜负了他对你做的一切！”
病房中。
陈姗姗清理完伤口，躺在了病床上。
肖北在旁边陪着她。
陈姗姗其实也没有睡。
根本就睡不着。
脑海里面很多，有些残忍到自己真的无法接受的东西。
肖北也没有再多说，安静地陪着她。
没多久。
韩凑从手术室出来。
他血色并不太好，但看着肖北那一刻，还是拉出了一抹淡笑。
肖北回笑了一下，说道，“看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就是在给他们留下单独的空间。
肖北总是很会察言观色，看韩凑从回到病房那一刻开始，和陈姗姗的零互动就知道，两个人之间应该有矛盾了。
其实不怪陈姗姗，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危险，第一次举枪杀人，谁都会如此。
就连他们这种职业杀手，在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一样会崩溃。
肖北离开。
房间中就鸦雀无声了。
陈姗姗不说话，韩凑也不说话。
彼此睡在自己的那张病床上。
房间中，仿若只有韩凑打着点滴的声音。
“韩凑。”陈姗姗突然开口。
韩凑应了一声，“嗯。”
“对不起，今天差点害死了你！”
“嗯。”韩凑依然只是应了一声。
陈姗姗也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说。
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面，睡觉。
她也不期盼，韩凑会给她什么安慰，在生死面前，做得不对就是做得不对，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
陈姗姗睡了过去。
很久，终于睡着。
睡梦中似乎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又似乎觉得自己是错觉。
但她很清楚，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她杀死的那个男人那双狰狞的眼睛，一直一直盯着她不放。
她猛地惊醒过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崩溃的叫着。
那双眼睛，怎么都挥之不去，她怎么吼都没有用。
“不要！”陈姗姗尖叫。
她就看到那双眼睛，突然从男人的身体上直接跳了出来，然后疯狂的往她身上冲过来，速度很快，就似乎，要撞到了她的身上……
“不！”
陈姗姗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神涣散，整个人从噩梦中惊醒，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带着紧张的看着她……
“陈姗姗！”他叫她，声音很大，似乎在拉回她的幻觉。
她眼眸就这么直直的看着韩凑。
她清醒了。
她清醒地知道，她刚刚只是在做梦而已，但此刻，却半点没有减轻她的恐惧，反而更加崩溃。
更加崩溃的一把抓着韩凑的衣领，她双手还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她眼眶通红，声音撕裂，“你凭什么让我杀人，你凭什么让我杀人，你是恶魔！你就是杀人狂魔！”
韩凑看着她的激动。
陈姗姗只想发泄，发泄的大声吼道，“我为什么要面临这些，我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双手染上血，为什么你这么不干净了，非要把我也弄脏，像你这样的男人，真的不配做我老公！”
她的老公，要么不让她在这样的环境中，要么，会足够强大到可以保护她，不让她面对这些！她不需要这种，把他拉到残忍世界的男人，她不需要！
陈姗姗吼完之后，捂着脸哭了起来！
整个人完全处于完全崩溃的状态。
她受够了！
她真的没有那么坚强，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雄赳赳气昂昂也不过只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脆弱，她其实，从很久很久以前，从知道她父亲可以杀人不眨眼之时，她就害怕这一切了，她就渴望着离开，她就希望自己远离这样的世界……
但她一直在伪装一直在坚持，可是终究。
她克服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她一旦想到她亲手杀人了，她就会想起，那一年，她第一次看到他父亲，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那是她的噩梦，一直缠绕着自己，这么多年，就是怎么都无法释怀！
即使，她见过了很多死人……
她狠狠地捂着自己的脸。
那一刻真的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显得很无助。
韩凑就这么忍受着她的情绪爆发。
就这么看着，她已经完全崩溃的模样。
他还是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陈姗姗那一刻身体扭动，猛力将韩凑一把推了出去。
韩凑身体不稳，而且腿部受伤，突然就被陈姗姗推到在地上，响起强烈的撞击声。
陈姗姗不为所动，甚至冷冷的说道，“你自己不够强大，所以要求我变成和你一样，韩凑，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韩凑脸色很冷。
陈姗姗猩红的眼眶，全都是恨。
来自于对他的恨意。
他喉咙微动，“所以，我认知到我不够强大的时候，让你学会自保，就是那么罪不可赦的事情吗？！”
“我不需要你这样给我的自保！我不需要！”陈姗姗撕心裂肺，“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深入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为什么要被你逼迫着开枪逼迫着杀人！我不能离开金三角，我就待在金三角，我就成为一只金丝雀也好，我可以不用面对所有的残忍的！而你……非要我来接受一切！你真的不觉得，你很渣吗？！”
凭什么把他的意愿，强加在她的身上。
韩凑从低山站起来。
刚刚应该摔得很重。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人高马大。
他站在她的病床边，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以后不再逼你。回去之后，你想要做什么随便你，我也不会再给你训练，你要是觉得训练还有必要我会帮你安排其他人，以后，我也不会再带你出来！”
话音落。
韩凑直接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走到门口。
他突然回头，“一会儿我安排人先送你回去，我还有事情要留在阿尔戈。”
“韩凑！”陈姗姗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
韩凑还是在陈姗姗的叫声中，停了停脚步。
“是不是，玩够了？”陈姗姗问他。
韩凑转头。
“之前，之前你说喜欢我，是不是新鲜感过了，发现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所以玩够了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现在还发现我是一个连跟着你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的人，连开枪杀人都会吓得要死的人，开始失望了开始觉得，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对我没感情了是吧？！”
“陈姗姗，你知不知道你在无理取闹！”韩凑冷漠。
是啊。
她发脾气，现在就叫无理取闹了。
之前她发脾气，他还会忍耐。
她冷笑，冷笑着说，“行了，韩凑，还好我也不喜欢你。”
韩凑阴沉的脸上，很吓人。
“所以，你还喜不喜欢玩，还对我有没有新鲜感还有没有什么兴趣，我也不在乎！”
“陈姗姗，你确实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我！”
“那你认真了解过我吗？！”陈姗姗凶。
韩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