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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何钰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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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十二年前太尉家生了个儿子,御史家也生了个儿子, 丞相紧跟其后, 立马生了何钰。

    何家的男儿好强,父亲从小教诲他, 要争要抢,要胜过所有人, 即便是个每年都过的公主生辰,也要他出尽风头,强压两个对头。

    正值寒冬时期,皇宫内种了腊梅,何钰走在羊肠小道一般的廊下,匆匆欣赏一眼便急急而过。

    元宝双手抱着锦盒,跟在他左右,“可惜了,上等的公主玉与夜光杯竟被姓许的和姓周的分别得去。”

    每年皇家过生辰节日,沾边的,不沾边的都要聊表心意, 寻遍民间奇珍异宝,商人们看中商机,至四面八方而来,带着罕见玩意儿北上拍卖。

    今年最出彩的莫过于公主玉与夜光杯。

    据说那公主玉浸泡了万种药材,可保佩戴者百毒不侵, 珍惜异常, 夜光杯也极其少见, 乃西域瑰宝。

    如此两样东西,只因何钰晚来一步,便到了两个对头手里。

    “着什么急?”何钰胜劵在握,“我这礼物一点也不比他们差。”

    他这话有水分,一本书而已,还是自己画的,论珍贵程度自然比不上两个对头花重金买的公主玉和夜光杯。

    元宝有些担忧,“能行吗?”

    何钰双手背起,不紧不慢道,“公主生在皇家,又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什么没见过?送了黄白之物,倒显得俗气。”

    上等的好东西都被对头抢了去,若送的东西价值不如两家,便被两家比了下去,如此一来还不如试一试。

    “空手去丢人,比不上也丢人,已经进退两难,咱们没得选择。”

    父亲给他的预算不少,奈何俩家给的更多,拍不到最好的,索性放弃,临时抱佛脚想出自己作画的法子。

    东西不算贵重,但是稀奇。

    是何钰无意间发现的。

    在书上画上小人,一张接着一张,快速打开里面的小人跟活了似的,连在一起,飘翩起舞。

    他画的是月下舞剑的图,费了不少功夫,不说能讨公主开心,蒙混过关还是可以的。

    “跟上。”何钰拐了个弯儿,绕到另一片廊下。

    元宝紧跟其后,生怕落了单。

    月上梢头,御花园里灯火阑珊,热闹非凡,宫女们进进出出忙活。

    何钰前脚刚踏了进来,便被迎面而来的洗地宫女泼了盆冷水,元宝机灵,脚下一转挡了过去,被水浇了个结结实实。

    那宫女吓了一跳,赶忙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公子息怒。”

    能来御花园给公主祝贺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子嗣,将来也是栋梁之才,一句话便能要了她的小命。

    “没什么大碍。”那水是用来洗地的,泼的极矮,只湿了狐裘下摆,里衣沾上少许,何钰甩了甩不甚在意。

    “少爷,锦盒!”元宝提醒他。

    锦盒被元宝抱在怀里,同他一并遭了殃,上面精致的花纹湿了小块。

    红白花底的盒子颜色鲜艳,湿了的部分色彩重上几分,颇为明显。

    他今天披的狐裘也是乳白色的,湿了半边,颜色一深一浅,一眼便能瞧出差别。

    马上就是公主宴会,就这么过去被人抓住把柄,往小了说是衣衫不整,往大了说是亵渎皇家,不能不重视。

    何钰看了看锦盒上的水纹,“拿去烤烤就是。”

    虽说过不了多久宴会就会开始,不过他爹是丞相,沾了他爹的光,每次何钰都是等别人送的差不多了才献礼,还来得及。

    他将浸湿的狐裘也一并脱下,随手交给元宝,“你也去。”

    冬天寒气重,又是夜晚,来之前何钰裹得严实,除狐裘外身上丝毫没受到影响。

    倒是元宝,大半个身子湿了个彻底,让他过去暖暖身子也好。

    “啊?”元宝一愣,跑来跑去太麻烦,他嫌累不想去,“少爷,我还要留下来伺候你呢。”

    “快去。”何钰语气上拉,含着几分淡淡威胁。

    元宝拗不过他,不情不愿的跟着那宫女走了,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万分不舍的模样。

    “少爷一定要等我回来。”

    宫中如蛇窟,内里无数尊贵的皇子小主,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哪个,没有后台,顷刻间便被人打死。

    元宝胆子小,只有跟在何钰身边才稍稍安心。

    何钰假装没看见,他是丞相的儿子,要端着架子,掐着点差不多了才到,等元宝只是顺便的事。

    御花园内种满了花花草草,虽是冬天,却如春天一般,百花争艳。

    何钰站在原地等了等,没等到他俩回来,反而等来了另一位华衣锦服的小姑娘。

    十一二岁模样,打扮艳丽尊贵,小脸生的雪白,略施薄粉,离远了看身段窈窕,离近了看也是个美人胚子。

    “公主,您慢点儿。”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个个面色焦急,踩着不稳的宫廷鞋追来。

    那公主提着裙子,跑的甚疾,“快点,若是让父王知道我睡迟了肯定又要罚我。”

    声音十分熟悉,与上次隔着薄纱,让他作诗的公主声音一模一样。

    原来她就是当今圣上最喜爱的公主明月。

    虽年年参加宴会,不过这还是何钰第一次见到公主的真容。

    往日里坐在最高处,臣子们不可抬头直视,再加上中间垂着帘子,只听其音,见不到其人。今日若非赶巧了,说不定他这辈子也无缘与公主见上一面。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何钰让至一旁,双手作鞠,刚要行礼,又想起地上的水,这么快的速度,再加上宫鞋底滑,很容易摔跤。

    他未雨绸缪,上前一步做着防备,“公主小心。”

    公主跑的实在是急,果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扬去。

    何钰长臂一勾,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了回来,撞进自己怀里。

    他比公主高了半头,正好居高临下看到公主慌乱的表情,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乍是好闻。

    这就是女儿香?

    父亲常说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能割舍,权利,财富,还有一样不是东西,是女人。

    原先何钰懵懵懂懂,现在倒真觉得有几分对。

    “见过公主。”何钰松开她,又行了一礼。

    变故来得太突然,公主反应不及,吓的花容失色,好在她身后的宫女们及时赶到,几步上前扶起她嘘寒问暖,“公主有没有伤到?”

    公主惊魂未定,理了理秀发,摇头道,“我没事。”

    她垂眼看向一边的何钰,“你是……”

    “何丞相与正房安氏所出,嫡子何钰。”旁边的宫女小声提醒她。

    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是何公子。”

    公主贵人多忘事,果然将他忘了。

    “何公子怎么不进去?”

    说出来有些尴尬,何钰是想等那两个对头都进去了再进去。

    何家与许家、周家的竞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谁先进门,谁后进门都要比一比。

    最后进去的,自然是压轴的。

    不过今天显然算错了,竟然连公主都提前来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一般是品阶低的子女先到,再是他们,然后是关系好的皇子世子,最后才是宴会的主角。

    这客人还没到齐,主角已经匆忙赶来,再忆起方才公主说的话,莫不是皇上要来?

    坏了,他那礼物忽悠忽悠小公主还好说,可骗不过皇上。

    “我在等我的侍从元宝。”何钰面上依旧,丝毫不见慌乱,“方才前脚踏进御花园,后脚便被宫女泼了盆冷水,湿了狐裘,我已经让元宝拿去烤了,闲来无事便在此处等他。”

    公主长袖遮面,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幽幽望他,“想不到何公子如此有心。”

    哪有主子等下人的,都是下人等主人,若是等的久了,少不得心烦意乱,胡骂一通。

    何钰站在半晌,竟半点怒意也无。

    “外面露重,不若何公子与我先行进去,一来避寒,二来在里面坐着等,也好过在外面站着等。”明月公主建议道,“不瞒公子,父皇已经朝这边来了,用不了多久便到。”

    果然是为了迎接皇上的,不妙啊。

    何钰想了想,后退一步,道:“公主请。”

    公主也没有拒绝,提了百褶如意月裙,脚步轻缓,小步进了内院,何钰跟在旁护着,俩人一前一后离开。

    刚赶回来的元宝看到了,不敢打扰,远远吊在后面,等他俩迎着众人羡慕、吃惊、妒忌、眼红的目光中落座,才赶忙跑过去,站在何钰后方。

    何钰的位子在左,右边是御史之子许修竹和太尉之子周浩然的位子。

    这两个谁都不愿意与他同座,何钰倒落的清闲,一个人霸占了宽敞的长桌。

    那长桌可同坐俩人,几十个长桌几乎没一个落空的,只有何钰这边空了个位子。

    说的好听点是碍于他的身份,不方便坐在一起,说的难听的是名声太差,没人愿意跟他坐一起。

    “少爷这人缘也是没谁了。”

    元宝抱着刚烫好的锦盒,小声嘀咕。

    元宝嘟囔着,冷不防少爷突然叫他。

    “锦盒有没有被人碰过?”

    元宝精神一震,“没有。”

    其实有,那宫女笨手笨脚,差点把他家少爷的狐裘给烤糊了,元宝挤开她亲自上阵,锦盒自然顾不上。

    那宫女主动献殷勤,说要帮他烤锦盒,元宝也不笨,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塞进自己衣襟口袋里,只把空了的锦盒交给她,应当是没什么大碍的。

    少爷问他,大抵是觉得蹊跷,他俩刚走进御花园,便被泼了盆冷水,哪能这么巧?

    弄不好是姓许的和姓周的搞的鬼。

    他俩早就看少爷不顺眼了,只是没逮着机会而已。

    “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人?”何钰继续问。

    古怪的人?

    元宝想了想,实话实说,“古怪的人倒是没有,不过我进来前曾与人一撞……”

    他似乎觉得不妙,立马放下锦盒便要打开,被何钰阻止了,“给我。”

    元宝心中不安,“少爷要不要打开看看?”

    “不用。”何钰接过锦盒,放在桌上,在元宝炙热的眼神中不紧不慢倒了杯酒,小口轻嘬。

    他人长的俊,这手也修长白皙,宛如白玉,好看到扎眼,再加上方才与公主同进处,顿时引得对面两人咬碎了一口银牙。

    “且让他再得意一会儿。”

    周浩然冷哼一声,扭过头看向公主的方向。

    公主坐在最高处,两旁是关系好的皇子和姐妹,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宴会也该开始了。

    她挥挥手,示意身旁伺候的嬷嬷。

    嬷嬷领命,上前一步刚要喊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嗓音。

    “皇上驾到。”

    宴会一乱,众人慌忙起身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道明黄色身影乍现,皇上龙袍加身,头戴龙冠,缓步而来。

    他身边跟着一个艳丽的宫装女子,桃腮带笑、美目流盼、细瞧可不就是明月公主的生母,皇上的宠妃柳贵妃。

    “今日是明月的生日,以明月为主,不要兴师动众,都起来吧。”

    皇上随意说着,待众人起身,便拉着柳贵妃的手坐在了最上头的位子。

    位置是刚加的,在公主上方,与贵妃的位子紧紧挨着。

    “明月,父皇公务繁忙,往年没能给你过生辰,你可怨朕?”皇上还很年轻,不过而立之年而已。

    明月低下头,蝴蝶一般的睫毛轻颤,“明月不敢。”

    皇上摇摇头,又问,“今日是你生辰,想要什么?”

    明月双手放在膝盖上,“明月什么都不想要,明月只希望父皇健健康康,母妃长命百岁。”

    她这番讨巧的话,逗的皇上哈哈大笑,长袖一挥,叫来人重重有赏。

    贵妃也有一份重礼,一块可静心安眠的玉枕,差人包好,直接送去公主的住处。

    皇子们不甘落后,纷纷献上自己寻来的珍宝,稀奇古怪,有玉有牌也有酒。

    公主一一接下。

    “藩王之子顾永春送天山雪莲一朵,祝公主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太尉之子周浩然送夜光杯一个,祝公主美梦成真,得偿夙愿。”

    “御史之子许修竹送公主玉一块,祝公主幸福安康,平安吉祥。”

    轮到何钰,何钰拿起锦盒,几步走到宴会中央,“丞相之子何钰送……”

    何钰打开盒子,突然一愣。

    那盒内空空如也,盒子花纹也对不上,分明是被人掉了包。

    再抬头去看右边两个对头,那俩人得意的表情十分刺眼。

    白痴,以为这样就能难倒我?

    何钰抬起胸膛,自信满满道,“我要送的礼物,这盒子装不下。”

    他双手一扬,将盒子扔到一边。

    “我要送的是月亮。”

    月亮?

    这一下可炸开了锅,方才还安安静静的宴会顿时嘈杂了起来,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讨论。

    “月亮在那里?”公主好奇问。

    “月亮在公主的杯子里。”何钰睁着眼睛说瞎话。

    “在我的杯子里?”

    明月公主低头去看瓷杯,那杯子里倒了酒水,半满,表面晶莹透亮,并没有什么月亮。

    “没有啊。”明月公主好看的秀眉皱起。

    “公主再仔细瞧瞧,有的,而且有两个月亮。”何钰继续忽悠。

    他表情太过认真,不知不觉便让人信服。

    明月公主端起瓷杯,细细瞧了几眼,表情先是不解,没多久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那杯里确实有两个月亮,第一个便是高高在上的明月,第二个便是金枝玉叶的明月公主。

    明月加明月,可不就是两个月亮?

    “好一个月亮。”第一个看透的不是明月公主,是当今圣上,“丞相生了个好儿子。”

    何钰赶忙施礼,“皇上缪赞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什么月亮?

    明明就是一碗水,倒影出个月亮,再倒影出公主的身影,凑够两个月亮,居然将公主逗笑了,还得了皇上夸奖。

    一吊钱没花,想气死大家吗?

    不过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明月与明月,若是反驳,是想说这个明月配不上那个明月?还是说那个配不上这个?

    何钰将明月公主比做月亮,本身就没给他们挑毛病的机会。

    “皇上。”这种讨女孩子开心的手段也得到了贵妃的赞赏,嗔怪一样看向皇上,“您看看人家,才十二岁就晓得讨女子开心,再看看您。”

    皇上咳嗽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竟被十二岁的何钰比了下去。

    他探手将爱妃搂进怀里,“爱妃若是喜欢,朕改日给你弄来十个八个,看个够。”

    柳贵妃捂嘴偷笑,“人家又不是明月,皇上尽拿臣妾寻开心。”

    皇上汗颜,又哄了半天才将爱妃哄好。

    天色渐晚,酒宴气氛正好,众人你敬一杯,我敬一杯,忙乎的很,待公主应付了父皇,送走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后,陡然发现本该坐着何钰的位子竟然空了。

    何钰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

    他是怕留下讨嫌,刚把公主逗笑,还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将许修竹和周浩然立于不妙之地,当然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年轻人报复心强,前两日何钰自知钱不够,拍卖不到两件珍宝,便胡乱喊价,让许修竹与周浩然多花了不少银票才拿到珍宝。那俩人自然怀恨在心,今日便收买了宫女,将他的礼物掉包,本想让他出丑难堪,没想到反被他将了一把。

    何钰明知道那宫女有问题,还将元宝打发了,给那宫女下手的机会,果不其然,礼物被掉包,他又佯装不知道,在宴会上公然打开锦盒,露出吃惊的模样。

    大家都不是傻子,谁看不出来这里面有猫腻?

    如果何钰反应不及,必然要找那宫女对峙,再不济直接指证许修竹和周浩然。但是他没有证据,这么做就是坏了公主和皇上的雅兴,公主和皇上表面不说,心里肯定会暗自不爽。

    再者说那俩人既然敢做,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那宫女恐怕早就被他们藏了起来,或者买通好,自持一份对证。

    可是自己忍下来,更不行了,空手而来,那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与他父亲的愿望背驰。

    何钰搞出这手,就是想告诉大家,礼物被许修竹和周浩然用不光彩的手段换走了,但是我足智多谋,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这样做就显得自己聪明绝顶,也显得那俩人宛如智障,竟然在公主的生辰宴会上做手脚,扰了皇上的雅兴。

    今天是公主的生辰,皇上表面不说,心里肯定会暗自记下来,等着秋后算账。

    即便没有皇上,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消息怎么可能传不到太尉和御史大夫的耳朵里。

    做出这等蠢事,少不得要挨顿板子。

    “我就知道他俩今天要犯蠢。”何钰哈哈大笑。

    从他前两日胡乱喊价开始,他就想到了,那俩人心里一定十分憋屈,找不到机会释放。

    正逢公主生辰,可以让何钰当着所有人的面丢脸,怎么能错过?

    结果正中何钰下怀。

    “少爷真是料事如神,连这都猜到了。”元宝笑容有些勉强。

    何钰当然明白为什么,往树上一靠,凤眼淡淡瞥了过来,“少爷要是靠你,早就被人乱棍打死了。”

    元宝表情更加难堪,“少爷。”

    还指望少爷能安慰安慰他,看来是想太多。

    何钰细细品味鸡汤,“母亲做的?”

    那味道熟悉至极,再加上里面放了特殊药材,他一眼认出来,只有母亲才有这个习惯。

    元宝点头,“主母说少爷身体亏损,特意给少爷熬的,守了好几个时辰,撑不住先睡了。”

    “母亲辛苦了。”

    他女扮男装的事,母亲肯定也有参与,明明知道他是女儿身,却对他却始终如一,以他为傲。

    何钰也确实没给她丢过脸,从小聪慧过人,生在权横之家居然没有过份长歪。

    比他坏的比比皆是,他这只是小儿科,即便使坏也从来没要过人命,最多戏耍一番,似公主大宴上一般,让人出个丑,挨顿板子。

    如果真的想要人命,也不是没有办法,不想而已。

    何钰幽幽叹口气。

    “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父亲有了娘,当年海誓山盟,说好一辈子在一起,结果转头就有了两个小妾,这些年越发放肆,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外室。

    孩子领回家才发现多了个弟弟妹妹。

    如果用何玉那个时代的话说,这些都是小三,她们生的儿子也是小三的儿子。

    何钰从小排斥她们,没少找事让她们难堪,原先不了解,只是本能讨厌,现在才知道为什么?

    是她们勾引父亲,破坏了父母之间的感情,讨厌她们不是应该的吗?

    但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平常,基本每个男人不管有钱没钱都会讨好几个老婆,何钰先入为主,以为是正常的,所以才会觉得自己不正常。

    如果放在现代小说里,他就是恶毒嫡长子。

    假如主角再换成庶出的弟弟何晓,那更不得了,他就是活不过两集的恶毒反派嫡长子。

    何钰已经这样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人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也没人告诉他,男人的身体是怎么样的,女人的身体又是怎么样的?

    他父亲也刻意混淆他的判断,带他逛窑子喝花酒,告诉他男人就要潇洒有野心。

    文能治国,武能安民,总之没有野心的男人不叫男人。

    何钰是他亲自带着身边教诲的,得了他七分真传,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父亲是奸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大家都晓得的,哪知道有一天,何钰竟意外得到了另一份文明。

    这份文明告诉他,活了十二年,一直以为自己是男儿,结果都白活了。

    何玉阅男无数,衣服一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去阴暗小市一找,几本小黄书看下去,什么不懂?什么不知道?

    何钰从来没怀疑过自己是女儿身,是因为从小的养和育,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就连下人都叫他少爷。

    孩时本是模糊的,后来渐渐清晰,我就是男的,就是少爷。

    再后来父亲告诉他,在他身上纹了一个关乎家族存亡的图案,若是有一天家族没了,可凭借这份图案东山再起,万万不可给其他人看。

    何钰以为是对他的重视,意外当真,连元宝都没给看过,日常梳洗都是亲力亲为,从未假手于人。

    他本来就是习武之人,不拘小节,也不怎么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否则元宝早就被他打死了。

    女孩子发育早,何钰本身消瘦,又练了武,身形高挑,加上衣服一脱,胸前与人无异,所以他才没怀疑过。

    其实不是没怀疑过,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就像何玉那个时代的文明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如何也不相信,居然真的有国家实施一妻一夫制,再找便是小三,受千夫所指。

    在他的世界观里,一直以为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皇上纳后宫也是正常的,原来在别的地方,这些都是不该存在的。

    何玉的记忆算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