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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那么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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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平安等到心焦,心凉,甚至绝望。

    待到先锋军过去,穆远的马近在咫尺之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无法维持大长公主的优雅端庄和高贵,直接跳下了马车。

    她动作太突然,把打算扶她一把的秋香吓了一跳,也把以保护大长公主为己任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她自己也心情激荡,膝盖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往常这时候,永远有一幅臂膀会捞着她的,不会让她摔到的。

    可是今天,没有!

    穆远完全没反应似的,还是目视前方,按照机器一般的节奏前行。

    没人注意到,他的腮骨鼓动,差点咬碎了牙齿。也没人注意到,他护掌下面的手猛然握紧,差点捏断了马缰。只有芝麻不满的打了个响鼻,感觉到主人的身子一沉,似乎差点飞身下马去接住那道身影,却又强行牢牢坐稳。

    那骤然而来的重量,异乎寻常的感情重量芝麻不懂,它那颗巨大的马心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得那异样害得它马腿一抖,几乎跪了。

    作这一匹战马,那真是太丢人了呀。

    这个,它是懂的。

    于是它又甩了甩蹄子。

    而那得得的声音,像是提醒了赵平安似的。她见穆远并不过来,只好快步走过去,直接拦在马前,仰面看他,“穆远……”

    穆远终于有了反应,他拉住马,低下头。

    那一刻,他仿若不食烟火的神祗,俯视众生。瞬间,他与赵平安的地位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那一个,卑微爱着的,是赵平安。

    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有些许模糊的快意却又十足的扎心,千疮百孔,心底不管藏着什么东西都漏得快没了,整颗心都空了。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把他的心补起来。

    或者再没有了吧?

    “大长公主有何吩咐?”他问,坐在马上纹丝不动。

    哪怕她是皇族,甚至是皇帝,出行的将军也不必下马行礼。那是国家给予保卫者的最高礼遇和敬意,表示没人能大得过保卫者。

    当然,很多情况下在战后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不找个借口杀掉,就是极厚道的了。

    武将就好比凶器,对敌时当然越锋利越好。可若收藏起来就有自伤的风险,胆子弱一点的都要毁了这柄利刃了。

    前世,她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穆远也打过不少胜仗的,尽管没和大夏正面大范围杠过,而是在朝中翻云覆雨,可是拥有兵权,一呼百应,连文官都被他治服,仍然是她这等没有绝对实力的当权者最害怕的。

    想到这儿,她的心顿时就软得一塌糊涂。别说责备,只恨不能死在他的马前以补偿。

    凌迟啊!

    他为什么要遭遇这些,尽管她仍然不确定是她下令这么做的。

    “穆远,你要好好的……然后,回来。”千言万语,这时候都说不出来,只呢喃着最普通,最没营养的话。

    “臣必鞠躬尽瘁,誓死保卫大江。”穆远冷冰冰,硬梆梆,“倘若做不到,愿受军法与国法的处置。”上一世是为她死的,这一世也如此便好。

    “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赵平安几乎开口恳求了。

    可她敏感的意识到周围蓦然的安静,眼角余光发现全大街的人都在观注着穆远与她。

    她心下冰凉,向后退了半步。

    她是大江国的大长公主,她是赵氏皇族的一员,她肩上背负着责任,不能像小女儿家那样任性。至少,在公众场合不行。

    “遥祝穆大将军一切安好。”她木木的说,放大了音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可这语气,这表情,就像一把刀子,在穆远心上又是重重一戳。

    她终究是大长公主啊。

    前世,她为的就是保住她皇兄留下的大江国。江山为局,每个人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棋子罢了。哪怕他明面儿上与她为敌,暗中却为她攻城掠地,收复一切,最后还故意卖了破绽给她,她还是要杀他以平朝局。

    她心中爱的,恐怕也始终是他三弟吧。

    那何苦?何苦今世再来一遭,成为她的绊脚石,到头来让她厌恶的踢开。这还不够,甚至被辗成齑粉才快意。

    前世她是恨着他的吧?不要了,不要再这样了。

    穆远移开目光,心痛难当。

    他不知道这一天多的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是行尸走肉,心如枯槁,但他也身负重担,必须前行。

    那么,就走吧。

    可是他想离开,芝麻却不干了。

    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它是认识的呀,对它很好的呀,还摸过它的鼻子。它能感知主人的心意,主人有多喜欢她啊。

    所以,它也喜欢。

    于是芝麻第一次没有听令,而是把脸凑过了去,大眼睛扑闪闪的望着赵平安。这一刻它哪里还是战马,简直一脸的宠物相,绝对在讨糖吃。

    赵平安情不自禁的伸手,下意识地想抚摸芝麻脸上的铁甲,哪成想穆远却恼怒自家战马的行为,拉马向后撤了一步。

    赵平安的手就落空了,心也空了,愕然望着眼前人,小声道,“你就这样恨我吗?”

    连多看一眼也不愿意,靠近他的马也不行。

    穆远无法回答这句话,只把马打横,挡住众人的目光。在外人看来,这像是在马上行礼。

    赵平安只觉得眼晴里涌上一团水雾,让她视线模糊,看不到穆远的表情。

    可她心里却奇异的清醒极了,可能这样被拒绝到底伤害了她,令她有些悲愤。她努力瞪大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自信,“要恨,你就尽管恨吧。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意你犹豫不决,心思浮动着上战场。那样会……败……”

    她本想说:那样,你会有危险。

    话到嘴边也不知怎么就变了调,倒像是赌气。

    “臣不会输的。”穆远扔过来一句话,拉转马头就走。

    赵平安来不及多想,立即追上两步,极快的从袖袋中取出一方绢帕,塞在芝麻的马鞍侧袋中,低声道,“送给你的,我亲自张绣的。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尽管扔掉好了,不必还我!”

    …………66有话要说…………

    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