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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叶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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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将尽,春暖蕴着料峭。

    叶臻下了车,沿着装饰着红灯笼的街道而行,几分钟后,在市警局楼前停下。

    在门口等了会儿,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下来接她。

    男人很礼貌,有些腼腆地看着她,问:“叶臻?”

    叶臻点点头,“你好,我是叶臻,来报到实习的。”

    男人立即带她进楼,路过走廊时,墙上醒目的浮雕大字映入眼帘——刑侦鉴识科学实验室。

    到达办公区,男人给她倒了杯热水,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小吏,刑侦鉴识科学实验室研究员,负责鉴识指纹。”

    他的普通话带着口音。

    叶臻眨眨眼睛,漆黑的瞳孔带着雾气,郑小吏有些不敢直视。从进门起,他就发现了,叶臻这双平静的眼睛一直在看他,扫描仪一样,将他全身扫描了无数遍,仿佛能洞悉他的一切。

    他轻咳一声,尽量正色严肃,可他长相稚幼,娃娃脸,却让叶臻觉得亲近。

    郑小吏递给她一份手册,说:“这是实验室手册,你必须背熟。另外,你也可以随便参观,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说完又对她友善一笑,“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叶臻接过,快速浏览了目录。这份手册不算厚,但内容很详尽。大到实验室的规则纪律,小到实验室成员的联系方式。翻到通讯方式一页,首行“林北钦”三个字,映入眼底。

    她平静的眼神难得一瞬恍然。

    林北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副教授,刑侦鉴识科学的权威专家,警界的传奇人物,被人称为“神探”!他破案无数,效率极高,但凡他经手的凶案,盖棺定论后,就绝对不是冤假错案。

    据说,林北钦在三年前,辞去了警局的工作,他怎么会出现在警局的通讯录里?

    叶臻迟疑地问:“林北钦教授也在警局工作?”

    郑小吏双眼一亮,雀跃地提高了声量,“当然!那还有假?”

    他正色道:“他曾是公安部的特聘顾问,但凡有重案和大案,他都会协助甚至参与调查!”他眼底掩不住的欣喜和仰慕,“我们警局要将实验室打造成全国重点实验室,肯定需要一个权威人物领头,所以就把林教授聘回来了!不过他还没入职,大概过几天就能见到他了。”

    叶臻捏紧手册,暗暗记住林北钦的电话号码。

    “哦,对了,”郑小吏说,“我们警局是师徒制,新进实习的人,都会安排资历、经验丰富的刑警带几个月。带你的人还没定下来,或许要等林教授入职之后再说。”

    叶臻颔首。

    警局因为她的到来变得热闹躁动。荷尔蒙过剩的男警们有意无意地路过办公室,和叶臻搭讪说话。

    气氛活跃轻松,叶臻也放松下来。

    郑小吏也不和她客气了,赶蚊子似的把几个男警察赶走,带她熟悉了环境,象征性地给她安排了入职工作。

    第一天的工作并不繁重,有条不紊地完成后,准点下班。

    叶臻乘车离开,半途时,天飘起了雨。

    车子在一处稍显陈旧破败的小区前停下,小区内草木萧瑟,栋栋房屋被细雨笼出鸦青色。

    她进了小区,拐过几条小路,进了楼道。

    几年前,叶臻的哥哥叶珝在警局任职,在这小区里买了一套房。

    这是老小区了,很快就会面临拆迁,叶臻也有将近一年没来过。

    公寓在六楼,叶臻推开门,房内的灯光依稀流泻而来。她心头猛地一跳,“砰”一声推开门,警惕又欣喜地看向客厅!

    三年前,哥哥不知所踪,生死不明,这套公寓也空了,除了她,从来没人来过。

    现在房内的灯亮起,难道是哥哥回来了?

    她犹自不可置信、目不转睛地看着客厅里的人,瞬间一僵。

    客厅里的是一个男人,高大、清瘦,听闻声响,也错愕地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她,静了一瞬之后,又尴尬地轻咳一声。

    叶臻大失所望,戒备紧张地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男人顿了顿,坦然一笑,“别误会,我……我是叶珝的朋友,你是?”他狐疑地盯着她。

    叶臻半信半疑,保持沉默,同时提高警惕,准备随时逃离。

    男人将会心一笑,“我是叶珝的同事,他以前留了一把备份钥匙给我,我偶尔过来帮他整理一下这套公寓。”

    他把备份钥匙放在茶几上,叶臻仔细瞧了眼,的确和叶珝给她的钥匙一模一样。

    见叶臻眯了眯眼,他谨慎的问:“怎么?不信?”

    叶臻说:“我信。”

    男人有些意外:“为什么?”

    叶臻上下打量他,他穿着驼色休闲毛衣,休闲裤,脚上趿着一双不太合脚的拖鞋,神态自然。

    她说:“你进门就脱了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还换了拖鞋,这说明你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且感到舒适。因此,你和这套公寓的主人,关系应该不错。而且,我哥不会随便给人备份钥匙,他是警察,偷他的钥匙不太容易——所以我基本信任你。”

    男人眉眼舒展,似笑非笑,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迟疑地问:“你是叶臻?”

    叶臻愣了愣,点点头。

    男人好整以暇地坐下,审视着她,“今天去警局报到了?”

    他自来熟的举止和语气让叶臻顿时蹙眉,“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男人直视她,给她看警官证,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北钦。”

    房内霎时一静,叶臻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怎么?不像?”男人挑眉,“我虽然还没入职,却对警局的情况了如指掌。你才到警局,实习师父还没定下来,你觉得我做你师父怎样?”

    如果林北钦真的要做她的师父,她会觉得老天简直对她不薄,将一份头彩砸到了她头上!

    她收紧指尖,露出欣喜惊讶的表情,立刻拿出手机,说:“好啊!既然这样,师父,你留一个电话给我吧,方便联系。”

    她崇拜又殷切的样子让他很受用,他当即拿出手机,说:“你电话多少?”

    叶臻暗自勾唇,“其实我在警局的手册上见过你的号码,我记住了,直接拨给你就好了。”

    没等她拨号,男人按住她的手机,苦笑着说:“不用了。”

    叶臻慢慢地收好手机,她脸色平静,但心底滋味复杂。

    她抬头,清澈漆黑的眼睛,盯着男人,“电话一拨出去,你就露馅了,是吗?”

    男人眯了眯眼,“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他根本就不是林北钦!

    叶臻说:“从进门起。”

    他若有所思,“不愧是斩杀千军万马,以第一名成绩入职的人。”他目光深沉地盯着她,说:“真不打算做我徒弟?”

    叶臻蹙眉,“我是学刑侦鉴识的,与你专业不同,我恐怕不能做你的徒弟。”

    他似乎就料到她会拒绝,淡然一笑,说:“哦?告诉我你的推理。”

    叶臻说:“进门时,我发现你的衣服口袋里装着薄荷糖,衣服上还有福尔马林的味道,当时我就基本认定,你或许是法医。接着,我发现你手背皮肤干燥,与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不同,而且你指甲中有少量白色粉末,那应该是滑石粉。”

    他举起手,仔细看了看手背。

    叶臻目光明锐,口吻更加笃定,“薄荷糖,当然是验尸时除臭用的;福尔马林,是保存尸体的液体;在手上涂滑石粉,是为了方便戴塑胶手套。”

    他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唇角笑意更深。

    叶臻盯着那双修长的手,说:“你右手中指左侧、食指指尖、虎口、大拇指等处,都有茧子,那应该是长期使用手术刀或者解剖刀留下的。”说完,她期待地看向他,“我说的对吗?李逸止法医?”

    自称是“林北钦”的李逸止喟叹一声,“全对!”

    叶臻露出浅笑,故作平静的眼睛明湛清亮。既克制冷静,又难掩雀跃欣喜。

    李逸止看着她的眼睛,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林北钦会喜欢这个徒弟。

    “没想到,你连指甲里的细微粉末都能发现。”他说。

    叶臻笑道:“这些只是最基本的观察和推理。”

    手机铃声打破沉寂。李逸止拿出手机,看了眼就直接挂断,对叶臻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告辞了。”

    叶臻送他到门口,他忽然停住,问:“你以后住这里?”

    她说:“不是。”

    “宜城我很熟,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他说。

    “谢谢。”

    李逸止正转身,叶臻忽然又拦住了他:“李先生!”

    她走到他身前,问:“你经常到这里来吗?”

    李逸止耸耸肩,“只是偶尔。”

    叶臻咬唇,“那,你对我哥的事情了解多少?”

    李逸止眼底闪过晦暗,又飞快隐去,说:“抱歉,我并不太清楚。”

    ……

    与叶臻告别后,李逸止快速下楼,冒着雨回到车里,将挂断的电话拨了回去。

    电话通了,李逸止立刻说:“林北钦,我刚才见到叶臻了。”

    电话那头静了静,似有人勾唇浅笑。

    李逸止也笑,“我觉得这个叶臻,非常符合你严苛变态的要求!”

    他倒豆子似的,将刚才的情况讲了一遍。

    “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伪装,甚至猜到了我的身份!”李逸止眉飞色舞,“她很优秀!”

    静默片刻后,林北钦慢条斯理地说:“不是她优秀,而是你伪装得太差。”

    李逸止顿时梗住,有些无语,气恼一笑。

    随后又问:“你要不要带带她,毕竟……”

    林北钦的声音有些沉冷,打断他的话:“我回警局,不是为了带新人的。更何况,我从来不带愚蠢的人,否则我会徒添许多累赘。”

    李逸止的手在方向盘上敲啊敲,说:“可她是叶臻啊,看在叶珝的面子上……”他欲言又止,话音一转:“情况和以前不同了,现在警局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你就把她看做是心腹。要不然身边没个人怎么行?”

    “有你不就够了吗?”林北钦说。

    “我……”李逸止欲言又止!他哪儿有那个美国时间和闲情对付林北钦,一旦跟了林北钦,那是连闭眼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的。他还要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你考虑一下,”他说。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林北钦挂断了。

    李逸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