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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末世奶爸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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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关注空巢皇后。”

    “主播出现了!”

    “2333□□主播被当成老神仙了。”

    夏醇把烟杆插回背包侧袋, 绕过皇后叩拜的方向道:“皇后姐姐,地上挺凉的,你衣服也湿了, 进屋喝点热水,咱们坐着说话行不?”

    “皇后姐姐,哈哈哈哈……”

    “喝热水包治百病!”

    “老奶奶都不扶,就服这么欠的主播。”

    皇后却不肯起来,声声泣血道:“若阁下是仙, 请收了祸国妖道和狐媚, 还我麟国天下太平;若阁下是鬼,请掏出奸贼的心肝,将他们拖进阿鼻地狱。妾身愿献出自己这条命, 哪怕堕入畜生道万劫不复, 也要让害我家人的狗贼偿命!”

    夏醇不是仙也不是鬼, 就是个来探秘的网络主播, 掏人心肝脾肺肾这么血淋淋的场面会导致直播间被封的。他非常敬业地采访苦主:“你先起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长发披散, 没有任何头饰, 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挂在发丝间的糯米和水滴随着她的动作扑簌簌地往下掉, 样子颇为尴尬潦倒。

    她将夏醇请进卧房,刚一进门便身体一僵:“仙君切勿见怪, 妾身以此寒酸之舍招待仙君实在有失礼数。”

    她的寝宫的确冷清, 看不见任何与她身份相匹配的东西。夏醇倒是无所谓:“有地方坐就可以了。”

    二人在桌边坐下, 皇后扯掉碍事的符篆,掀起灯罩挑灯。她闺名沃雪,是前尚书令周沃霖的妹妹。前朝昏君□□无道,各地揭竿而起,群雄纷争。唐家也举旗讨伐暴君,获得了周沃霖的赏识和支持,很快便异军突起。

    唐晟旻是唐家次子,在周沃雪金钗之年便与她定下婚约。两年后唐家入主帝都推翻□□,建立了新的王朝。周家有功,皆受封赏,周沃雪于同年嫁给唐晟旻成为王妃。

    随后唐家兄弟经历了一番激烈的立储之争,唐晟旻在周沃霖的帮助下策划了兄长谋反事件,成功将其推下高位并于永安街射杀。次年唐晟旻登基,周沃雪被封为皇后,并诞下一名皇子。

    唐晟旻登基后,心腹谋臣周沃霖自然加官进爵,封鲁国公、任尚书令,监管太史局,功臣中位列第一,可说风光无两。然而两年前周沃霖被诬陷谋反,且证据确凿不容反驳。他一家老少皆被斩首,朝中官员牵连众多,连同其亲族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周沃雪目光悠悠,仿佛又回到封后大典那日,接受百官朝拜、嫔妃齐贺的风光时刻。她不无讽刺地笑道:“大典之后,皇上深情款款对妾身许下海誓山盟,承诺不论日后如何,妾身永远是他唯一的皇后,凤印绝不会交到他人手里。”

    她环顾四周自嘲道:“他也算是履行了承诺,将妾身打入冷宫,却没有废后。”

    失去家族地位,空有皇后头衔,只凭白给人增添笑料。那些势利眼的宫人每每来送些残羹冷炙时,总要戏谑地高喊一声“皇后娘娘”,每每听到,周沃雪胸口都好像被锥子扎了一下。

    夏醇听得入神,此刻才提问道:“我听说京中曾有百鬼夜行,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沃雪眼神一冷,带着几分恨意道:“这一切全都是拜那个女人和妖道所赐。”

    四年前,一批秀女被送入宫中,兵部尚书苏溢的妹妹苏燕语生得天姿国色、冰肌玉骨,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恩宠。

    当时朝中可谓三足鼎立,互相倾轧,以太尉为首的一方在党争中落马,追随他的苏溢等人也获罪入狱。苏燕语当时怀胎三月,闻讯急火攻心导致流产。随后对皇帝心灰意冷,自请出宫戴罪修行,被送到了真仙观的坤宫。

    谁料到一年后,苏燕语趁着皇帝到真仙观祭天参拜之际再获恩宠,十分争气地怀上龙子,重新被接回宫中,且一跃成为仅居于皇后之下的皇贵妃,还为狱中的苏溢平反,令苏家再次成为深受皇恩的宠臣。

    苏燕语的确颇有手段,另一方面也是周家在朝中势力越来越大,令唐晟旻心中忌惮,需要一股力量来牵制周沃霖,自此朝堂之上又开始了新一轮争斗。

    苏燕语怀胎八月后,皇帝命太史局祭天祈福。周沃霖作为兼管太史局的监正,自然要主持礼祭,谁料途中有人来报,永安街竟出现百鬼夜行。唐晟旻唯恐对即将诞生的皇子不利,责令周沃霖率领太史局驱魔除妖。

    在亲眼见证百鬼夜行后,周沃霖立即请来众多赫赫有名的法师道士,永安街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高僧频唱往生咒,老道设坛做仙法,前后折腾了一月有余,依旧是束手无策,一度令龙颜不悦。

    这时苏燕语向唐晟旻推荐了一个人,此人是个散修,曾在真仙观中挂单。苏燕语戴罪修行期间听过他主持的清谈会,将他的本事说得神乎其神,唐晟旻便立即着人去将这位道长请来。

    这人正是徐莲生,他觐见圣上后并不急着去捉鬼,而是在宫中转了一圈,声称“妖星袭月,祸起中宫”。

    唐晟旻听后,立即命人彻查后宫,周沃雪在众嫔妃的抗议哭诉下向皇帝劝谏无果,连自己的羲和宫也没有被放过。她忍受屈辱,想等这件事结束再与夫君如往日那般促膝长谈,谁料侍卫竟从她宫中搜出一个鬼面青铜鼎,里面盘踞着数十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和一个墨绿色的锦袋。

    徐莲生称这是一种蛊术,将毒虫毒兽和锦袋中的冤魂放在鼎中煎熬,待七七四十九日后便可制成剧毒鬼蛊。中此蛊者日日被厉鬼缠身,毒气侵入五脏六腑,全身溃烂直到在痛苦中挣扎而死。正是如此天怒人怨的诡术才引得天生异象,警示天子。

    唐晟旻勃然大怒,不顾周沃雪辩解便将羲和宫封了,当晚百鬼夜行果然不再出现,更坐实了皇后的罪行。随后又有“知情者”上报,给皇后出此毒计之人,是周沃霖借着请法师驱魔时招徕的客卿。周家立刻成为众矢之的,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甚至给他扣上七八条谋反的罪状。

    周沃雪语气凉薄道:“兄长无辜惨死,周家家破人亡。苏溢掌握权柄,徐莲生被封为国师,获准留在宫中为圣上炼制丹药。也不知他炼的究竟是什么仙丹妙药,圣上服用后果真精神健旺,以往腰酸背痛的毛病都没了。自那之后,他只独宠苏燕语一人,再不曾踏入其他宫中半步。待苏燕语诞下皇子后,那些奴颜媚骨的臣子和太监竟然将其称作‘亚后’,纵观历代前朝,她这份殊荣还是头一份呢。”

    她顿了顿又道:“妾身对圣上已经死心,唯一的牵挂就是我儿晋王。作为嫡长子,圣上待他还算好,可是苏燕语又怎么容得下他。前不久江南发生水灾,又生瘟疫,苏溢竟然举荐晋王亲自前往治水赈灾,他今年才十五岁啊……”

    夏醇很惊讶:“看不出来啊,皇后姐姐这么年轻,竟然有个十五岁的儿子了!”

    皇后在冷宫里呆久了,突然得到俊美仙君的夸奖,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仙君过誉了。”

    夏醇是实话实说,皇后虽然素面朝天,但看起来很年轻:“那个国师究竟什么来头?”

    “不清楚。”周沃雪摇了摇头,忽然又跪在夏醇面前,“妾身死不足惜,但现在晋王为水祸所困,束手无策,圣上几度在朝上摔了折子,对他已失去信心。若是妖道在此时使出诡计,晋王该如何是好?”

    夏仙君颇为头疼:“咱们有话好说,你别一言不合就下跪。水灾是自然灾害,徐莲生就是再有本事,还能呼风唤雨不成?”

    周沃雪道:“水灾发生之前,曾有一羽翼火红的巨鸟出现,江南地带无数人曾见到。据说此鸟名为胜遇,是不祥之兆,所现之处便洪水泛滥。如此妖邪之物,恐怕又会被妖道说成是人为所致,妾身是怕晋王如自身和家兄一般被人冤枉。”

    胜遇不除,洪水不退。晋王本就失去依靠,在宫中活得谨小慎微,如今被委以重任,若是无法做出功绩,怕是会再失去君父之心。

    夏醇思虑一番,掏出烟杆道:“阎浮大仙,能把你的鸟借我用用吗?”

    他背着一个看起来很沉重的大背包,手里提着一只水桶,一边走一边仿佛自言自语般说:“脚下的树根盘根错节,又被沼泽水域覆盖,一不留神就要被绊倒——特别是对于我这样的大长腿,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听前半句的时候还在替主播担心,听完后半句我只想说亲爱的要点脸好吗!”

    “你那裤子太肥了,脱下来让我们看看腿到底有多长。”

    “腿长不长先不说,看直播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主播长啥样。麻烦你把胡子刮一刮好不?”

    “你们懂什么,这一脸大胡子多么粗犷野性,主播别刮,再留一年,到时候看看里面能存多少饭粒肉渣,饿急眼的时候还能扒出来充饥。”

    夏醇不理会那些外貌协会资深会员的讽刺吐槽,一边涉水前行一边介绍这里的情况。

    黑木树海又名“噬魂沼泽”,每年都能从中收出30-50具尸体,大部分是吊死的,死状狰狞恐怖,无不青面长舌,是救生队员最不愿见到的情形。

    不少怀有猎奇心理的游人来到此处参观探险,踏入密林之中便失去方向,陷在泥泞的水域中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关于此地的幽灵传说也是数不胜数,曾有无数人声称目睹鬼魂在林间游荡,或漂浮于树枝之上,或从沼泽里冒出头来。

    失踪、遇险、自杀频发,令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林海沼泽成了不祥之地,入口处被设下标有“禁入”字样的警告牌,还有大量劝阻轻生的文字,近些年来,已经鲜少有人踏足。

    夏醇脸上茂密的胡子动来动去:“现在,我们去小树林里抓鬼。”

    观众为数不多的直播间里没有丝毫紧张恐惧的气氛,都嘻嘻哈哈地打趣调侃。就在这时,夏醇忽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说:“发现鬼了。”

    泥泞的地面忽然裂开几条缝隙,灰扑扑的泥土拢起抖动,下面藏着的东西好像嗅到危险的气息,正打算土遁逃走。

    夏醇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东西按住,把水桶往旁边一丢,另一只手探入泥里一抄,抓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大家伙。他将鬼东西举在面前,整张脸都被遮住了。

    “狗屁的鬼啊,这不就是霸钳蟹吗?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前面那个一看就是新来的,等会让主播告诉你这是什么鬼。”

    “脱裤子干啥,想被夹鸡儿?hhhh”

    夏醇面无表情,微微皱起的眉毛令他看起来有些严肃:“这种鬼叫做‘钳鬼’,是那些上吊自杀的人临死之前的怨念所化。”

    面对充满质疑的弹幕,夏醇波澜不惊地继续:“上吊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很多人在绳子紧紧勒住脖子、整个身体悬吊于空中那一刻,就开始感到后悔了。然而这种自杀的方式让他们无法脱身,只能在不断蹬腿挣扎中,带着无尽悔意死去。在临死之前,他们脑海中最后的念头就是‘如果此时此刻我手里有一把剪子该多好’。”

    说到这里,夏醇抓住螃蟹一剪一剪的硕大钳子晃了晃:“带着这种极深的怨念,钳鬼诞生了。”

    “哈哈哈哈,别拦着我,我要干掉这个主播!”

    “神他妈钳鬼,神他妈吊死鬼的怨念!”

    “这是我见过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有之一。”

    “主播画风有毒,不过这解释我服。”

    夏醇又在水里抓了两只大“钳鬼”放进桶里,找些树叶盖在上面,提着捅来到一片尚算干燥的地带。他找来大大小小的石头,大的垒成一圈,小的铺在当中,将干燥的树枝树干堆在上面。

    他将背包取下放在一旁,翻找出一些废纸团成团丢在柴火堆里,掏出银制打火机在手里玩了个花活,随后将火点燃。

    将沾满泥泞的螃蟹洗净后,夏醇掏出铁线绑好,直接丢到炭火上炙烤,没过多久,螃蟹便开始一点点变红。他从百宝袋一样的背包里掏出木舀、杵、一堆小瓶子,又从侧袋里翻出两个娇艳欲滴的小辣椒、一头蒜、一块黄油。

    他把蒜扒成一瓣一瓣丢进木舀里捣碎,又将两个小辣椒丢进去研磨成红汁,再加入黄油和一点胡椒盐、柠檬醋调和均匀,端到炭火上方稍稍加热。在夏醇制作酱汁的过程中,观众留着口水狂发弹幕。

    “钳鬼:我红了!”

    “爱螃蟹人士表示……能不能分我一只?”

    “大得像怪兽一样,一定有很多肉。”

    “今天是我直播的最后一天,大家尽情‘享用’吧。”夏醇将调好的酱汁摆在一旁,拾起两根长树枝准备将螃蟹夹出来,完全无视弹幕上的“???”。

    然而等他起身回头一看,炭火上空空如也。

    等着“精神开饭”的观众顿时急了,夏醇也是不明所以。炭火就在身后,他又不是小聋瞎,就算有人接近,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能察觉。

    环顾四周,余光瞥到一抹人影,夏醇丢开树枝便追了过去。到了近处才发现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奇装异服长发如瀑,皮肤白得像雪,一双眼珠如琉璃琥珀般颜色浅淡,一手一只螃蟹,嘴上还叼着一个,既不怕烫也不怕戳,充满好奇地看着夏醇。

    “卧槽,这小孩儿真好看啊!”

    “为什么这里会有小孩儿,年纪还这么小?”

    “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感觉怪怪的,主播别过去。”

    夏醇虽然以“吃鬼”为噱头、一本正经地说着鬼话吓唬观众,事实上,他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存在。

    “小朋友,你是从哪来的,你的爸爸妈妈呢?”夏醇放缓步伐接近,怀疑他是附近村里的熊孩子。

    小孩见夏醇靠近过来,转身就钻进了密林里。

    夏醇无视观众的警告,边追边吼:“别乱跑,那里面危险!”他腿长步大,以为三两步就能抓住小鬼拿回螃蟹再教训一顿,没想到小鬼速度极快,在林中左转右闪,眨眼间已经跑得很远了。

    “这速度,绝对不是人啊!”

    “别追了,螃蟹给他吧,我好方!”

    夏醇又找了很久,才终于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然而眼前的一幕令他暗暗吃惊,不由得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那小孩站在半截被砍断的树桩旁,一边咔嚓咔嚓地连壳带肉吃螃蟹,一边看戏一般仰头瞧着树桩上站着的女人。

    她抓着从旁边树上垂下来的绳子,正把脑袋往绳圈里钻,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夏醇只来得及喊了声“别冲动”,那女人却全然没有理会,把绳圈套在脖子上后,十分平静地迈步向前,双脚离开树桩的一瞬间,立时乱踢乱蹬起来。

    倒是啃螃蟹的小孩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再度钻进了林子里。

    那么小的孩子在林中泽地乱跑遇到危险就糟糕了,这次再追不上,就真的找不到了;眼前的女人痛苦挣扎,眼看就要咽气,夏醇只能选择一个。

    他从树后冲出来,疾跑飞奔到树前,直接一脚踏上树干,如履平地般往上跑了几步才扑住树干,斜向上方一跃,抓到悬挂绳子那节横干上。他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刀子,刀刃十分锋利,只一下便将绳子割断了。

    女人顿时坠落在地,发出“哎呦”一声惊叫,痛苦不堪地捂着脖子咳嗽。夏醇从树上跃下,立刻跑到林间张望,那孩子早已没了踪影。

    他皱着眉头将刀子插回靴筒,回到女人身边,双手撑着膝盖俯身对她说:“你怎么样,还好吗?”

    女人是个年轻姑娘,长得挺清秀,咳嗽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睁开婆娑泪眼一瞧,顿时被大胡子野人吓到,双手撑在地上连连后退。

    夏醇用温柔的声音安抚她:“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他声音非常好听,像镇静剂一样令人安定下来。姑娘见他似乎没有恶意,稍稍冷静下来说:“我叫蒙萌。”

    “蒙萌你好,我是夏醇。”夏醇的职业病犯了,一上来就是标准救援程序,先与轻生者建立信任,掏出水壶拧开递给蒙萌,“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可以对我说,不过你先告诉我,刚刚的孩子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蒙萌捧起水壶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孩子?”

    怎么摔个屁墩儿还摔失忆了,脑子长在屁股上吗?看在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上,夏醇忍着没说,直起身指向旁边:“就是刚才站在你脚边吃螃蟹的小孩,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

    蒙萌脸色苍白地摇头说:“没见过。我只记得,听到一个声音……”

    那声音很轻很轻,就飘荡在她耳畔。她不记得具体内容,只是受了蛊惑一般,身不由己地来到这个地方,做出了差点丧命的举动。现在想起,顿觉不寒而栗,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夏醇审视着蒙萌的表情,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那个神出鬼没的小鬼,跟她听到的声音有什么关系吗?他举目四望,幽深叠叠的林海一片死寂,也不知那孩子跑到哪里去了。

    小鬼蓦地转回头,微微睁圆了眼睛,仿佛这三个条件中,唯有最后一个才是最为苛刻、最没有人性的要求。

    夏醇转了转烟杆:“怎么样,能做到吗?做不到的话,我只能把你送回去了。”

    小鬼微微歪着头,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接受这样的条件。

    这时个人终端“碧波”一声响了起来,夏醇见小鬼进入“待机”状态,便先查阅邮件。

    邮箱里有一封刚刚抵达的邮件竖着小红旗,发信人ID是伽蓝浴香,标题是“海岛幽魂”。内容包括星域坐标、简短的介绍和一张动态照片。

    照片里似乎是个怪物,浑身光滑雪白,有着人一样的前肢,后半身看不清楚,在碧蓝的海水里鱼一样遨游。诡异的是,除了一张宽阔的嘴,它没有其他五官,看起来有些恐怖,又有些滑稽。

    介绍称这种东西能够在海里生活,也能够在陆地上行走,没有人近距离观察过,所以无法确认究竟是什么东西,当地人有的认为是海洋里的怪兽,也有人认为是人造生物,但发来邮件的人显然认为这是一只鬼或者海妖。

    黑木树海的灵异传说就是伽蓝浴香提供的。在去那里之前,夏醇从没有真的见过鬼,就此来看,小香香的信息应该比较可靠。

    小鬼不知跑去哪里,夏醇以为他不满意那三个条件所以消失了,却在经过厨房的时候见小鬼一手一个饭团正吃得不亦乐乎。

    “你这是吃‘最后的晚餐’吗?”夏醇走过去,半蹲在小鬼面前与他平视。

    小鬼两个腮帮子圆鼓鼓的,等到把嘴里的饭团咀嚼咽下才开口说:“接。”

    “嗯?”夏醇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接受我提出的条件了?”

    小鬼点点头,看上去有几分惹人喜爱的乖巧,夏醇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摸摸那一头看起来乌黑光滑的长发。

    不过一想到这货的本体是个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妖孽男,夏醇伸出半截的手又干脆利落地收了回来。

    确定目的地后,夏醇在直播间贴出公告,整理行装便准备出发。随身携带的物品有限,除了换洗衣物和调料之外,他带的东西很少,反正基本都是就地取材,有什么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