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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第269章 :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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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锦然再回到梅苑时,门口的守卫见她都行了大礼。李锦然急忙将他们都扶了起来,守卫们都愧疚不已,想到从前对李锦然的冷漠无礼又再拜了几拜。若是没有李锦然发现周荷的歹毒心思,他们守卫如今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

    李锦然知他们心中所想,对他们更是温和有礼。如今在李府她要奠定自己的地位,笼络人心是不可缺少的。见守卫对她恭敬谦卑,心里笑了笑,便踏进了李府的大门。

    兰芝正在梅苑里徘徊,见李锦然走了进来抑制不住地开心,连忙将李锦然拉回了屋里,指着案几上各式各样的珍贵补品,兴高采烈地报着是哪家的名门闺秀送来的。李锦然只抿着嘴笑了笑。赏花大会时她借着赵灏与赵翰的肩膀爬了上去,前来赏花的人哪里是为了看自己才送的这些东西,不过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罢了。她不忍坏了兰芝的心情,于是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整理补品。

    “阿信的伤势如何了?”李锦然只随口一问,却见兰芝整理补品的手顿了顿,很快又装作无事地忙碌起来。

    李锦然将她手上的东西放在案几上,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柔声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阿信的伤已无大碍,也到他离开之日,是时候让兰芝走了。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兰芝想也不想地答道。

    “可有这样跟主子说话的丫鬟?”她的意思兰芝明明知道却故作不懂,佯装生气道。

    兰芝丝毫不怕,倔强地看着她道:“那好,兰巧死时你答应过要替我报仇的,可我还没亲眼看到周荷死去呢。”

    “改日你与我一起去牢房,待恩怨一了便离开吧!”就算兰芝不说李锦然也正有此意。她说完此话故作不见兰芝脸上的哀伤,起身向沈信的屋里走去。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若是离散能让她身边的人过好,那么就算再不舍离别,她也要亲自斩断这念想。

    李锦然来到沈信的门前时,见沈信正从外面进来。她微微地点了点头,陌生又客气。沈信正想说什么,李锦然却挥手打断了他:“让堂堂西凉副帅纳兰信做我的仆人本就大材小用,如今你去了哪里,我更是没有资格过问。”

    沈信明白她知道主子的身份后,必然能够猜到自己的身份。只是此刻她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让他心里不太好受,却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她是怕与自己再如从前那般,会舍不得让自己走。她勇敢坚强,坚忍执著。倘若她不是大庆人,又或者不是她父亲要杀害他家主子,他与她必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他看着李锦然,卸下往日仆从的样子,再不与她多言一句欲走进屋里。

    李锦然伸手拦住了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道:“你将这个还给他,必能断得了他的念想。”

    纳兰信低头去看,见是主子的玉扳指。他面无表情地接过,向屋里走去。

    李锦然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心,痴痴地说道:“这样是不是就能救他了,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呢。”

    纳兰信迈出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李锦然,认真地问道:“李锦然,我且问你,若是主子并非西凉的皇子,又与你先表明心迹,你可愿与他双宿双飞。”

    “若我是寻常百姓家的女人,豆蔻年华遇到那样美好的他,又怎会不心动?可我自小看透人情冷暖,他待我越好,我越明白自己配不上他。”李锦然侧过头去看花圃里的花,竟长的那样好了。当初拓跋照离开时,她与兰芝还未相知。如今她与兰芝情同姐妹越来越亲近,可他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李锦然突然想起什么,又将衣袖中一封信递给纳兰信,便转过身朝自己的屋里走去。纳兰信将信打开,见上面娟秀的字迹写道:还君明珠。李锦然不识这玉扳指为何物,可他明白,这是主子要登上西凉王位的信物。主子将扳指交给她,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将她带回西凉。主子一生长情,却生逢乱世。他将书信仔细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怀中。

    两日后,李锦然亲自到了账房,查看李府每一笔支出的流水账目。钱管家也是看人说话的主,听说李锦然在赏花大会时的事,对她极为恭敬,主动将近年来的账目向李锦然禀明。账本过目完毕后,李锦然又细细问了每月丫鬟仆人们的月俸。当钱管家回答了之后,李锦然微微皱了皱眉,将月俸提高了一倍。

    月俸提高不过一日便在李府传开,府上丫鬟仆人无不对李锦然感恩戴德。凡李锦然所到之处,丫鬟仆人必是拜了又拜。李锦然笑看着一切,知道差不多是时候去见见二夫人了。

    想到兰芝说要亲眼看见周荷死,才能安心离开。她特意让兰芝随自己一同前去长阳城的府衙,纳兰信则去将母亲从卫相的住处接回来。出了李府的大门,李锦然和兰芝与纳兰信分道离开。兰芝看着纳兰信渐渐离开的背影,眼睛有些微红,却在面对李锦然时又故作欢快无比。李锦然装作没有看到她眼底的哀伤,与她一道向府衙走去。

    长阳城府衙离李府并不远,李锦然与兰芝二人步行了约半个时辰便到了。府衙门口并未有衙役看守,李锦然直接向里面走去。师爷正坐在高堂之上闭眼假寐,听见脚步声坐了起来,正要询问来者何人。李锦然便走上前将赵澈留给她的玉佩在师爷眼前晃了晃。师爷眯着眼看了看玉佩,待看清玉佩后立刻堆着笑容从位子上跑了下来。李锦然道明来意后,师爷将李锦然迎到花厅便退了下去。

    花厅里知府吕生正在听人唱曲,见师爷迎来个女人,虽未曾谋面,但见其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大户人家之姿,故而不敢怠慢,挥手将唱戏的人打发下去,起身将李锦然迎到桌边。又命丫鬟沏了上等好茶,正欲再让丫鬟备些水果时便被李锦然拦住。李锦然只将衣袖中的信呈给吕生。吕生接过信,见写信之人乃是二殿下赵灏,当下变得恭敬起来,暗道此女看似盈盈弱弱,却是个智勇双全的奇女。她一人救下两位殿下的性命,日后必得皇上亲赏。他看着恬静温柔的李锦然,不由想到前些日子李府二夫人周氏来府衙自首的情形,试探地问道:“依我之见,周氏理当问斩,按大庆律法,杀人偿命……”

    “大人,二娘对我有养育之恩,必不会对我下杀手,这其中另有隐情,还望大人明察。”李锦然说罢此话欲向吕生跪下去。吕生急忙起身将李锦然扶住,叹道:“知人知面难知心,你可知替她求情,她不仅不会领你的情,再回李府便是放虎归山。”

    李锦然低着头温温柔柔地笑着,轻声说道:“锦然不悔。”

    周氏来自首后,他并未急急定罪,一是因为她的兄长位高权重不敢得罪;另一方面赵灏曾派人给他带了口信,要等到一个名为李锦然的女人亲自来府衙再作定夺。他以为李锦然来了会立刻让自己定周氏的罪,可看见李锦然此刻说着周氏被冤枉的话时,不由心中舒了一口气。倘若李锦然不追究,那他大可以将人放出。只是周氏来府衙时有青莲作为证人,又有信物做证词,如今又说周氏无罪倒真有些难办了。

    李锦然捧起案几上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道:“人证也有看错的时候,字迹也是可以模仿的。”她从怀里又拿出一封信,递给吕生道,“您看,这字与二殿下的字迹可是如出一辙?”

    吕生接过信啧啧称奇,又拿出二殿下的信细细比照了良久,疑惑地说道:“此信难道不是出自二殿下之手吗?”

    李锦然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信乃是我照着二殿下的笔记临摹而来。倘若大人不信,锦然还可当着您的面再写一遍。”

    吕生天性胆小怕事,一方面担忧将周氏放出大牢有朝一日会被人诟病,另一方面又担心周氏出不去大牢,周良又会怪罪到他的头上。是以李锦然提出要现场验证笔迹时,他连忙答应了下来。倘若字迹都可以模仿,那物证倒也算不得什么。

    吕生将李锦然与兰芝二人带往墨斋后取出文房四宝,为防止自己看的不够细致,特意将师爷也叫进来一起对比。李锦然拿起毛笔将之前临摹赵灏的字又重新写了一遍,交给了师爷。

    师爷拿过信,又与二殿下的字迹比对了一番,不禁多看了李锦然几眼,才对吕生说道:“大人,此信当真与二殿下手记如出一辙,倘若不是亲眼见李小姐所写,在下实难相信。”

    吕生挥了挥手,示意师爷退下,待屋中只剩下三人时,才又道:“字迹既不是二夫人所写,那又如何证明出自周荷之手呢?”

    李锦然笑了笑,开口道:“大人,若是我杀了人,定然不会告诉别人。同样的,若是我伪造字迹指使杀人,就算有人揭发,我也不会承认。这道理我都懂,何况那已背上谋杀皇子罪名的周荷呢?”

    对呀,这周荷连皇子都敢蓄意谋杀,遑论李锦然呢。他真是老糊涂了,这周荷背后又无靠山,不似周氏这般棘手,判重判轻都不好定夺。倘若真是周荷杀了人,事情就好办多了。吕生心里暗暗地算了一笔账,又看向李锦然道:“她不认罪,又怎能定案?”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周荷既然杀了人,定是逃脱不了的。还请大人让我与二娘见上一面,我需要问清楚当日发生的每一件事,这样才能找出破绽。”李锦然微微地对吕生行了行礼,态度极为谦卑。

    李锦然手中分明拿着二殿下的信,就是不与他这般客气,他也不能阻拦她去牢房。他急忙站了起来道:“李小姐太客气了,我这就陪你一起去牢房。”

    李锦然微微笑道:“有劳大人了。”

    吕生又看了看李锦然身后的兰芝,问道:“她也要一同前去吗?”

    “我与这丫鬟情同姐妹,时刻形影不离。倘若她前往多有打扰,那……”李锦然看了眼兰芝,似是一刻也不愿与兰芝分开。

    吕生混迹官场多年,早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李锦然本就与二殿下关系极好,如今又与四殿下赵翰多有往来,日后必定了不得!他笑道:“这倒是没有,只怕牢房湿气重,委屈了二位姑娘。”

    她在还没来府衙时就打听过吕生这个人,此人贪生怕死做事小心谨慎,谁也不敢得罪,他巴不得能将周氏这个烫手山芋抛出去,对她这般客气也不过是看在两位殿下的面子上。她心里冷笑一声,不愿与他再多言语,礼貌客气地说道:“还请大人前面带路。”

    吕生在前面走着,兰芝在李锦然身后慢慢地跟着,来回地搓着手。李锦然慢了脚步让她跟上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声地说道:“莫要怕,如今二娘见我们去,要把我们当菩萨供着。”

    二夫人在她们面前哪一回不是趾高气扬的,能将她们当菩萨供养那才真的好笑呢。兰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锦然也扬了扬唇角。

    墨斋一直向前走,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榕树,便可隐约可见高墙围绕的牢房。牢房门口有守卫值守。吕生将二人引到了牢房的大门口,又交代狱卒好生照看着,寻了个理由离开了。

    兰芝暗暗不满,小声抱怨着吕生目中无人。李锦然却别有意味地笑了笑。这吕大人实在聪明得很,一来她有赵灏书信为证,出入牢房本就畅通无阻。倘若此时他再跟了进来,明显是对赵灏不够信任。赵灏多疑善变,若是知道此事必是再容不下他。二来他对周氏之事极为头疼,此时若跟着自己进去,怕自己有意袒护周氏而作伪证,让他骑虎难下,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任由自己放开手去做了。他只需离开便能讨好赵灏与周良二人,一举两得焉能不乐。

    在两名狱卒的引领下,李锦然与兰芝走进了牢房。外面艳阳高照,而牢狱内却点着火把照明。狱卒在前方领路,引得囚犯双手扒着牢房的木门瞪大眼睛地往外看着。见来人穿着体面面颊洁净,心里很是不平,狠狠地往外吐了口唾沫。

    狱卒监管这些囚犯已有些时日,对囚犯的神态十分熟悉。眼看着唾沫就要吐到李锦然的身上,高个子的狱卒眼疾手快挡在李锦然的面前。李锦然顺着唾沫的方向看过去,见那囚犯似是因吐到狱卒身上极为害怕,冷冷笑了笑,继续朝前走去。另一名狱卒急忙跟了上去。不多久关押那囚犯的牢房里便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喊声。兰芝紧紧攥住李锦然的胳膊。李锦然回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朝狱卒问道:“他犯的是什么罪?”

    留下的那狱卒恭敬答道:“抢劫。”

    李锦然笑道:“可是仍未招供?”

    狱卒摇了摇头。

    “即使如此,怎还又受皮肉之苦?”若她所听得不错,方才那叫喊声撕心裂肺,定不是一般的刑罚。李锦然正问着话又听见嘶嘶声,比方才还要痛苦百倍的哭喊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她闻到了一阵皮肉被烧焦的味道。是烙刑!她微微地皱了皱眉。

    狱卒在前面走着,并未看见李锦然的表情,只开口道:“这些囚犯在牢狱里欺软怕硬,但凡新来的囚犯没几个不被欺负的。小姐今日来得急,怪我们没有将这些人收拾妥当,险些让你受了罪,这点皮肉之苦就当给他们个教训了。”

    兰芝早已吓得不敢言语,抓着李锦然胳膊的手颤颤抖抖,她也闻到了那股味道。狱卒又说了那样的话,令她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

    李锦然将兰芝拥在怀中。这丫头平日勇敢得很,却见不得这般血腥残忍的场面。她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地说道:“不要怕,这牢房里关押进来的都是犯了大错的人。”

    那狱卒倒是个会看人眼色的,见兰芝面色苍白,开口说道:“方才吕大人未来之前我们正在吃烤鸭,如今吃了一半肚子还饿着。你们看能不能快些走,前面就是周氏的牢房了!”

    兰芝听见狱卒这番话后,心情稍定暗道原来不是烙刑,面色渐渐有所好转,却仍不肯松开李锦然的手。李锦然由着她牵着自己向前走。走过第五个牢房后那狱卒停了脚步,敲了敲面前牢房的门开口道:“周夫人,有人来看你了。”

    随着狱卒的话落,李锦然已带着兰芝走到了牢房的门口。周氏仍旧穿着从李府离开的那一身衣裳,洁白的长锦衣上蒙了一层灰,金丝线绣着的点点梅花更凸显了衣衫的脏乱。李锦然暗暗发笑,这牢狱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周氏听见狱卒说有人来看她,急忙从破旧的床上坐起来朝牢门处奔了过来,到了跟前才看清来人是李锦然,眼里希冀的光芒顷刻间暗了下去。尤其是在李锦然对着她微微笑时,她心里恨不得扒她的皮。可如今她身在牢房,就算喊破天也不能将李锦然怎么样。她只淡淡地看了李锦然一眼,忧伤地转过身向床边走去。

    那狱卒似是担心李锦然会因为周氏的冷漠而难过,宽慰道:“周夫人来了此处,对谁都是不言不语,小姐不要多想。”

    李锦然只轻轻地叹了一声,从衣袖中拿出一两银子塞到那狱卒的手中,对狱卒说道:“有劳小哥带路了,我想跟二娘单独说说话,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狱卒接过银子,对李锦然所提的要求自是百般答应,拿出钥匙开了牢门后,又以巡查牢房为由为二人留下。

    李锦然见狱卒已走得足够远时,不再露出笑颜。她踏进牢房的门,看了看周氏睡过的床,故作贴心地问道:“二娘在这睡得可习惯?”不待周氏回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在府上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有人贴身伺候,在这儿真是受苦了呢。你说是不是?”

    周氏面色气得铁青,冷声地说道:“你现在莫要得意,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你赢了?我在这已待了数天,可没有人真敢把我怎么样。你能将我弄进来,我大哥就能让李锦绣有同样的待遇,看看最后受折磨的到底是谁?”

    看着周氏此刻依旧逞强的嘴脸,李锦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将周氏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啧啧地说道:“周氏,牢房里的消息不够准确呢。难道你不知道锦绣已被四殿下亲自接到他的府邸了吗?”

    当初,赵翰离开赵灏的府邸时说让锦绣跟着他,她回李府就提笔写了一封信,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详细地写了出来。她不再对锦绣有半点隐瞒,希望锦绣在这个关键时刻能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自己好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对付周氏上。她将此信交给赵翰后,赵翰很快就去了周府,将她的信转交给锦绣。好在锦绣没有叫她失望,装作与赵翰情投意合。赵翰当着周良的面,亲自将她接离周府。周良虽气愤不已,却也只能暗自吞下。

    想到此,李锦然笑意更浓,有意地说道:“如今没了锦绣威胁我,你还能怎么办呢?”

    周氏哪里是肯服输的人,看着李锦然笑得灿烂的脸,咬牙说道:“我大哥不会让我在这里待一辈子的。一旦我出去,你要小心你的母亲妹妹,可别一个不小心哪天没了性命,再到我这里来哭着求饶。”

    李锦然眼里冷光一闪,走上前抬手狠狠地给了周氏一巴掌。这出其不意的挨打让周氏险些摔倒在地,她瞪大眼睛狠狠地看着李锦然,正欲开口训斥。李锦然眯着眼用尽全力又打了一巴掌,周氏的脸腾的一下变得又红又肿。

    周氏很快回过神,抓住李锦然的衣襟就要打还回去。兰芝眼看着小姐要吃亏,绕到周氏的身后以手做刀往周氏的背部劈过去。周氏惨叫一声,眼神犀利地看向兰芝,道:“你这个贱人,李锦然无权无势你偏生要帮她。待我出去,先死的必是你!”

    兰芝恨极了周荷的蛇虫心肠,明白若是没有周氏的纵容,周荷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肆意妄为。她将兰巧的死也算在周氏的身上,如今听她说要自己死,心中更是气愤不已。她一直做苦力,力气比周氏大许多。她眸光狠绝地看向周氏,使劲一推让周氏连连后退数步。周氏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向后倒了过去,只听扑通一声,头重重地磕在坚硬无比的地面上。周氏张了张口,却连叫也叫不出来。

    兰芝已气红了眼,只想将这些日子来自己与李锦然受到的屈辱一并都讨回来,大步走上前将周氏从地上提起来,却被李锦然喝住。她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冷哼两声便将头撇过一边,不再看周氏。

    李锦然走到周氏身旁,似笑非笑地说道:“二娘,我这丫鬟不懂事,方才冒犯了你。锦然替她向您赔罪,还望二娘海涵。”

    周氏目龇欲裂,生生地挨了这样的打,简直是奇耻大辱,却不敢再开口说话,生怕说了难听的惹得她们心中不悦再招一顿打,故而只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良久没有言语。

    李锦然似是对兰芝方才做的事极为不满,转而看向兰芝,怒斥道:“好大胆的丫鬟,我方才打二娘是气不过她明知被人故意设计陷害入狱,却偏偏不告诉我,让她白白坐了这么多天的牢。你打她又是为何?”

    兰芝与李锦然唱双簧已不是一两日,看也不看李锦然,沉着声说道:“你并没有跟我说她是被陷害的,按大庆律法,蓄意杀人乃是死罪。她方才又说让大夫人与三小姐死,我一时气不过……”

    至于兰芝后面说了什么,周氏一点也没有心思去听。她在心里将李锦然方才所言琢磨了一遍,揣摩李锦然有意要放自己出去。明明是她大费周折地利用赵翰将自己关进了大牢,此刻又为什么将她放出去?她心中千般不解却没有抬头去看李锦然,怕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只听李锦然在她耳边道:“二娘啊二娘,您叫锦然该如何说。平日您与小荷走得近,以为自己心地善良便所有的人也都存着善念。是您直至今日,怕也不会料到是小荷模仿您的字迹,然后亲自交到青莲的手上,谎称是您吩咐的。那青莲心思简单未曾想到其中缘由,以为是您欲要杀我,才向府衙作了假证……”

    “不是小荷,怎么会是小荷!”周氏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李锦然的话。她明白了,李锦然是想让周荷换自己出去。她冷哼了一声,周荷的背后可没有周良那样雄厚的靠山,倘若进了牢狱指不定还要吃什么样的苦头。张妈妈就是个例子,她以为只要张妈妈进了牢房,李锦然便会放过她。熟料几日后她派人去打听,张妈妈已服毒自杀。她心里明白得很,张妈妈是被人喂的毒,想不到李锦然的动作竟然这样快。她已失去了张妈妈这个能听话做事的人,周荷万万不能失去。她抬起头看着李锦然道:“你一定是弄错了,小荷心地善良,断不会做杀人之事。”

    李锦然故作疑惑地说道:“如果不是周荷,莫非是承欢?”

    提及承欢,周氏的脸色当即变得苍白起来:“这件事与她没有关系,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李锦然似有所悟般笑道:“我倒是想让她远离这纷纷扰扰,可她最近总缠着我,问你去了哪里,又哭又闹的,唉!我也不知自己能坚持多久呢。若是我不忍心看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将您在这里的事跟她说了去,依承欢的性子怕是要以命换命也要将您救出去呢。”

    二夫人听罢此话,犹如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般瘫倒在地,有气无力地说道:“承欢待你如同亲姐姐,你放过她,算我求你!”

    李锦然仿似没有听见她的话,只继续说道:“二娘可能还不知道,祖母回来了,知道浣衣房瘟疫一事,拿着拐杖打了小荷一顿。若不是我替她求情,怕是要落下一身伤了。只是无论我如何劝说祖母,祖母还是将她送进了衙门。”

    “你说什么?”周氏浑身僵硬地看向李锦然,脸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滚落了下来。她紧紧攥住衣袖,半晌又道:“那小荷怎么说?”

    李锦然将周氏从地上扶了起来,痛心疾首地说道:“二娘,小荷说浣衣房之事是您的主意……”

    周氏气的一把推开李锦然,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何时让她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李锦然在一旁低声说道:“谁说不是呢,好在祖母并没有信了她的话。二娘,小荷之后又对我起了杀心,您还要袒护她吗?”

    浣衣房之事传入了吴氏的耳中,周荷在李府也没什么用处了,何况又背了这么多条命案,总归是要坐牢的。周氏眯着眼想了想,明知道李锦然让自己出去是在给自己下套。可如今既然周荷跑不掉,她又不愿一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如就赌一把。她叹道:“只是人证物证俱在,想翻案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锦然勾了勾唇,笑弯了眉地说道:“二娘只需按我说的向吕大人交代便是。”李锦然笑眯眯地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细细地告知了周氏。周氏将李锦然所言谨记在心,李锦然又与她亲密无间般地谈天说地、面上相聊甚欢,却都各怀心思。待李锦然出了牢房后,周氏冷眼看着牢房阴暗的墙壁,潮湿冰冷的床,目光变得越来越沉,走到床边将被褥一股脑儿地全部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又踩。过了良久她重重地坐在地上,看着李锦然离开的方向,手摸了摸被打肿的面颊,恨意决绝。

    出了长阳府衙,李锦然只觉心中畅快无比,反倒是兰芝忧心忡忡。途经热闹的集市时,李锦然忽然在一个小贩的摊边停了下来。她挑了支石榴金步摇插在兰芝的鬓发间,笑道:“让你打了二夫人怎还不高兴,莫不是还未解气?

    兰芝眉间隐隐带着担忧,叹道:“只怕二夫人回府后,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你跟着我还未曾看过这长阳城的景色,如今天色尚早,可愿与我一道欣赏风光。听闻站在水云阁的三楼远眺长阳斜阳,是文人游客不可错过的景色。”李锦然慢悠悠地说道。

    “小姐,你怎一点也不担心二夫人,我怕……”

    “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们已经成为二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此时她再回李府,必会找尽一切方法要除掉我们。可祖母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些日子祖母必是将二夫人这些年对我与锦绣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祖母这次回来,看得出她对我有愧疚之心,必不会再让二夫人嚣张下去。”李锦然笑道,指着水云阁的方向又问,“既然我们都没有性命之忧,二夫人回了李府还得看祖母的脸色,你可有心情去看斜阳了?”

    兰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与李锦然一同朝水云阁走去。

    当李锦然与兰芝二人站在水云阁三楼看斜阳美景时,周氏正拍打着牢房的门大声呼喊。狱卒对周氏有几分忌惮,知道她上面还有个周良,不多久便问其何意。周氏高声大呼冤枉,要吕生重新断案。狱卒见李锦然来时是知府亲自带路,进了牢房后对周氏极为尊敬,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能得罪,急忙出了牢房向知府禀报。

    一听狱卒说周氏在牢房大呼冤枉,吕生立刻想到李锦然所言。他又命狱卒将周荷从牢房里押到公堂之上,待周氏来了之后再行审问。

    周荷被狱卒押到公堂上时,正巧看见跪在地上的周氏,大为吃惊地说道:“姨母,你不是外出游玩了吗,为何会在这里,您犯了什么错?”

    周氏冷笑两声,淡淡地看向周荷,道:“问得好,我所犯何事,你必是再清楚不过了。”

    能让周氏这般生气的人,除了李锦然便再不会有别人了。她怒道:“李锦然这个……”

    周氏生怕周荷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斥道:“逞凶杀人已是罪大恶极,还敢口出狂言。我真是白疼你了,竟把你娇惯成这样。”

    周荷被周氏这一巴掌打蒙了,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口,却见周氏怒目圆睁地看向她。她被周氏的气势吓到,半天不敢言语。

    “还说你没有杀人,要欺瞒我到什么时候?”周氏大喝道。公堂之上鸦雀无声,吕生看了看师爷,见师爷微微摇了摇头,便在一旁看着堂下二人。周氏此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抓住周荷的衣衫,厉声质问道:“高堂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还不从实招来。”

    周荷被周氏严厉的气势震慑到,不由自主地点头道:“我只是出了主意,但不是我下的手啊。”她不明白周氏为何突然会提起浣衣房的事,迷惑地看向周氏,却见她向高堂之上的吕大人跪了下去。

    周氏看着吕生痛心地说道:“大人,我虽疼爱这个外甥女,却绝不容忍她知法犯法。请大人严惩不贷。”

    吕生想了下,半晌道:“带人证。”

    青莲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听到有人传唤自己,便走了进来,与周氏一起跪在地上。她不待吕生问话,便深深地向其拜了拜,痛哭道:“臣女该死,不该替周荷小姐作伪证。”

    吕生一拍惊堂木,怒道:“既是知道周氏非杀人凶手,为何要欺瞒本官。”

    青莲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呜咽道:“周荷小姐许诺臣女若是作了伪证便还我自由身,再给我良田百亩。臣女一时财迷心窍,请大人责罚。”

    周荷看着从未谋面的青莲,顿时明白周氏方才的话从何而出,急急开口说道:“姨母,你不要中了她的奸计,我被她害的已是犯了……”

    “来人,堂下所跪之人知法犯法,执迷不悟,阴险狡诈,给我杖责一百!”不待周荷说出下面的话,吕生抽出竹签扔在周荷所跪的地方。两个衙役将周荷押在地上,随后又有两个衙役拿着竹板走上前,往周荷的臀上狠狠地打了下去。

    周荷惨叫不已,哀求地看向周氏。周氏却将头撇向一边。吕生暗暗捏了把汗。二殿下赵灏千叮万嘱交代自己,断不可将周荷所犯之罪对外人言明。他要自己在暗中从旁协助,将周荷背后主使的人一起找出来,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差点叫周荷抖了出来。倘若叫她得逞,他的官运就彻底走到头了。思及此,他又抽了一个竹签扔下去,喝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周氏心生不忍,周荷心机颇深对她却还算真心实意,又听话乖巧。可她如今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弃车保帅。周荷一阵阵的惨叫声在她耳边不住地回荡,她忍不住站了起来,向吕生行了行礼,委婉地说道:“大人,如今已证明我是被冤枉的,是否可以放我回去?”

    吕生堆着满脸的笑,道:“夫人说的是哪里话,我亲自送您出门。”

    吕生将周氏亲自送了出去,周氏在府衙门口站了片刻,直到周荷的声音渐渐变得再也听不见为止。周荷的惨叫声令周氏想到了张妈妈,这两个人她都极为喜欢,却都没有个好下场。她抹了把脸上的泪,含着对李锦然满心的愤恨,朝李府的方向走去。

    周氏走后不久,藏匿于茂林间的马车行了出来。帘子掀开后赵翰从里面走了下来,径直向府衙大门走去。听见公堂里竹板起落的声音,赵翰别有意味地笑了笑。有人在前面引路,花厅早已备好了上等云雾茶等着他来。

    赵翰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杯,只轻轻地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道:“吕大人的面子可真大,不知赵某要等到何时才能有幸得见一面。”

    正在沏茶的丫鬟被他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得手不住地颤抖,赵翰见丫鬟极为害怕,不由想到那一张相貌清秀的容颜。她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且不会因为自己是皇子就亲近他,也不会因为失了权势便远离他。他怒时她淡定从容,他喜时她安静聆听。他摇了摇头,想将李锦然的影子从脑海里甩出去。丫鬟却以为他不满意手中所沏的茶,沮丧着脸快要哭了出来。

    赵翰只觉无趣便站了起来,吕生接到有人报四殿下赵翰来的消息,立刻寻了个借口结了案,将周荷又关入大牢,一路小跑地向花厅赶了过来。见赵翰未在喝茶,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正欲开口训斥。赵翰却开口道:“青莲现在何处?”

    “仍在公堂之上,没有您的命令,属下不敢让人将她放走。”吕生恭敬地说道。

    “即是如此,人我就带走了,可有令吕大人为难的地方?”赵翰笑道。

    “这倒是没有,只是青莲作了伪证理应受罚,周夫人又白白关了牢房,只怕……”吕生低垂着头,欲言又止。

    赵翰哈哈一笑,走到吕生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吕大人,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讨好了一方,总要让另一方不喜欢的,关键在于你怎么取舍。”

    “四殿下教训的极是。”吕生不住地点着头道,“是下官糊涂了。”

    “那青莲……”赵翰看着吕生道。

    “自是您说了算。”吕生讪讪道。

    “那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赵翰起身离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看向给他沏茶的丫鬟道,“不要多想,方才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朋友,只可惜这位朋友我很快就见不到了,故而惋惜地摇了摇头。你沏的茶我很喜欢。”赵翰说完此话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公堂走去。不知怎的他对这丫鬟忽然心生怜悯,担心在他走后吕生会为难她,便解释了方才的缘由。或许是因为兰芝吧,他暗地查过李锦然的一切,知道她与兰芝情同姐妹。李锦然啊李锦然,为何我们要在互相算计的时候相识,他为江山待她虚情假意,她却出手救了他一命。这叫他今生无论做什么都偿还不了她的恩情!

    丫鬟抬起眼帘感激地看向赵翰渐行渐远的背影。

    赵翰将青莲从公堂上带了出来,将她领出府衙。赵翰指着马车对她笑了笑:“去吧!”

    青莲轻声道谢后,向马车走去。马车的帘子却被人掀开,她转过头去看赵翰,这马车难道不是送她离开长阳的吗?

    “丫头!”

    极为熟悉的声音传入了青莲的耳畔。她又看向马车,见来人身穿粗布麻衣,手中拄着一根拐杖,满脸含笑地看着她。

    青莲喜极而泣,站在原地哽咽了几声,半晌道:“爹!”

    青莲忽然转过身,面对着赵翰跪了下去,感激地说道:“多谢四殿下将我爹带来,我这就寻一处二夫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安度此生。”

    赵翰上前将她扶起,从怀中拿出一些银票递给她道:“不必谢我,这都是李锦然之意,我不过是送个顺水人情罢了。”

    青莲的眼里露出惊讶,喃喃地说道:“我曾害她差点丧命,她却还愿助我。她这般好,为何我就没有兰芝的好命。”

    青莲自言自语时,赵翰已慢慢地向远处走去。

    “丫头,走吧!”青莲的爹粗哑着嗓子喊道。

    “唉!来了。”青莲回过神,坐在马车上,扬起手中的马鞭,只听啪的一声,马车奔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