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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绝非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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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沥行拿起酒杯,淡色的唇轻贴着杯口,微微仰头,喉结轻滚。

    一杯饮尽。

    红色的液体粘在唇上,近乎妖冶。

    傅沥行不是不会喝酒,而是从不喝酒,他身体不太好,所以,这些有刺激性的东西,他很少碰。

    刺激的东西,都有潜在的危险。

    白敬然也将杯中的酒饮尽,放下酒杯,灯光璀璨,他的眸色却深暗冷寂,“苏苏年纪尚小,对男女之情不如傅先生看得通透,也请傅先生能高抬贵手。”

    这话说的其实并不算委婉。

    尤其是对于傅沥行这样,心思玲珑的人来说。

    无非,是傅沥行是红颜众多,又有过婚史的男人,白苏那样的小姑娘,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或者可以更直接的说,是不堪一击。

    白敬然的一番话,傅沥行只是回了个淡淡的笑,不置可否。

    放下酒杯后,他站了起来,墨蓝色的西装,高贵清冷,他看了白敬然一眼,单手系上西装的扣子,目光如海水般深远,折射出淡淡的,幽暗的光。

    白苏吹完蜡烛后,在人群中迅速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傅沥行。

    心想着这样的场合,他应该不喜欢的才对。

    趁着父亲说话的间隙,她溜出人群,朝着船舱找过去。

    可她只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白敬然。

    “哥,你看见傅沥行了吗?”白苏垫着脚尖疾步走过去,从后锁住他的脖子。

    白敬然的手轻松的搭在她的手腕上,并没有急着拉开她,掌心下的肌肤细腻滑嫩,他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显然有些喝多了。

    他微微蹙眉,压下那种异样的情愫,没有回头,低沉道:“应该离开了吧。”

    锁在脖子上的两条手臂明显僵了一下,手指一蜷,白苏就将手臂收了回去,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哦。”

    语气里难掩失落。

    “苏苏,”白敬然回头,少女就站在他面前。

    肌肤如白玉无瑕,一双灵动的双眼此时此刻却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只有拨开云雾后,才能窥探到里面的明艳动人。

    他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她也无动于衷,显然心思早就飞远了。

    白敬然的眉头高高隆起,“就因为他救了你一命,非他不可了吗?”

    他问的很直接,语气也很平常。

    白苏的脸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不是因为他救了我,要是谁救了我,我就非谁不可的话,那我也太随便了吧。”

    她喜欢傅沥行

    是从她十五岁那年开始的————

    那年北安城的冬天出奇的冷,连续下了三天的雪,冰天雪地,司机不小心将车子撞到了路边的护栏。

    “哎呀我的老天爷,小姐,你在车上坐着,我下去看看。”

    司机抱怨了一声,打开车门,一股寒气从驾驶座的门迅猛的钻了进来,很快,门关上,车内又是暖和的。

    白苏无聊的玩着手机,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按键的声音哒哒哒的在车厢内响着。

    忽然手机嗡嗡两声——

    电量不足

    “哎”叹了声气。

    白苏无聊,将手机丢到一边,正抬眼,就看见正前方跑过来四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朝着车子的方向靠近。

    他们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

    来者不善!

    司机回头说了一句什么,带头的人二话不说,一个棍子敲下却,司机倒在引擎盖上,头上鲜血直流——

    血腥的一幕,白苏一片眩晕。

    那几个人回头目光森冷的盯着她,白苏脸色刷白,四个人分两边走过来。

    她毫不犹豫的往前扑,想要按下车子的中控锁,可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按钮的瞬间,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后颈一个手刀劈下,她便失去了意识。

    他们将白苏丢在后备箱,开着车子一路到城郊。

    半路上,白苏就醒过来了,后备箱阴暗逼仄,隐约听见他们谈话声,但说的是外地的方言,她听不懂。

    车子猛地刹车,她的脑洞咚一声,撞到了内壁。

    眼冒金星,后备箱被人打开,那些人动作十分粗鲁的将她拖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被拖出来的时候,腹部在后备箱凸起的地方划过去,这会儿真是火辣辣的疼。

    带头的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恶狠狠的说:“闭嘴!”

    说着,一脚踹向她的膝盖,白苏疼得龇牙咧嘴,“怜香惜玉懂不”

    一道森冷的白光从她的眼前划过——

    白苏的脸色顿时刷白。

    匕首!

    “再多嘴,我割了你的舌头!”

    这些人

    一股寒气窜了上来,白苏冷得直打哆嗦,她盯着那把不长眼的匕首,“我是白家小姐,你们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只要你们放了我。”

    但那些人知道她的身份,对她口中的白家小姐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钱?嗬,我们还真看不上。”

    城郊这边有一座废弃的山庄,平常根本就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他们拖着白苏将她带进去,丢在墙角。

    为首的人点了一支烟,烟头在白苏面前晃,俯身,阴狠的问她:“你哥哥叫白敬然?”

    白苏一惊,这些人居然是冲着哥哥来的,她咬牙,不回答。

    “嗬,”那人冷笑,“白敬然真不简单呐,居然有一个这么有骨气的妹妹。”

    “吃饱了撑着吗,明知故问。”白苏白了他一眼。

    她的内心却慌乱了。

    哥哥怎么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可也不难猜出,一定是做什么非法勾当的团伙。

    可他一个给女人看病的妇科大夫,怎么会招惹上他们?

    那人又说道:“你哥哥太不懂规矩了,我们抓不到他,只能拿他的家人开刀了,小姑娘,要是明天你哥看到你被人大卸八块丢在这荒郊野岭里,他会不会奔溃啊?”

    对方的一句话,震得白苏一哆嗦,背心冷汗渗出,心脏像筛糠一样的直打颤。

    尽管这样,她却不能露怯,“那你们可真的错了,你们要是将我大卸八块,白敬然非但不会奔溃,还会感谢你们呢。”

    “你以为这么说,我们就会相信吗?你可是他亲妹妹。”说着,他再次亮出那把匕首。

    匕首反射的光晃得白苏头皮都麻了,她嘲讽一笑,用看智障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豪门里的纷争你们懂个屁?少了我,就没有人跟白敬然争夺家产了。”

    司机被人打伤,路人看见后一定会报警,而且,她都到这个时间了还没回家,爸爸哥哥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立马出动人马来救她。

    现在,她最需要的是拖延时间。

    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白敬然是白家的长子,就算分你一点家产,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愚蠢!”白苏冷笑一声,“知道他为什么学医而不是学金融管理吗?

    因为我爸已经放出话了,将来,白家的家产归我所有,北安城里人尽皆知,我爸最疼爱的就是我了,你说,白家家大业大,白敬然会这么轻易拱手相让吗?

    他早就视我为眼中钉了,你们今天绑架我杀了我,就正中他的下怀了!”

    豪门里的亲情比纸还薄。

    这伙人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在听完白苏的话之后,明显犹豫了几秒。

    杀还是不杀,在一念之间。

    却是那个带头的人冷啐一口,目光狠刹,阴狠的盯着白苏,匕首直接横在她的颈前,“臭丫头,你想拖延时间!”

    在他们犹豫不定的时候,白苏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再多一点的刺激,神经立马就会绷断——

    “啊!”

    “砰——”门被人从外面推进来。

    尖叫声被湮没了。

    呼啸的寒风刮着雪花进来,这栋废弃的山庄虽然设施都还很好,房子看着也不老旧,可这里不通电,四处都是黑漆漆的,要不是有外面的积雪反光,在这里简直是寸步难行。

    此刻,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穿深色长款风衣,衣服的下摆到膝盖,愈发显得男人身高腿长,站在门口不言不语。

    可却看不清他的脸。

    “谁!”

    其余三人往裤兜一掏,亮出三把晃着白光的匕首。

    白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心惊肉跳的看着门口的人,这废弃山庄里怎么还有人啊?

    看他们四个人的表现,显然门口的好汉并不是他们的人。

    那就是救她的!

    她刚想喊救命,却听门口的人压着嗓音,低低的咳嗽了几声,咳嗽声沙哑,并不是刻意的,而是这是个病人?

    白苏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都生病了,好端端的跑出来送死吗?

    钳制住白苏的那个人另一只手在暗地里推了一把身侧的男人,那人会意点了一下头,目光散发出森冷的杀气。

    被人撞破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留下活口。

    白苏听见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他们要杀人灭口——

    “你快跑,傻子,快跑啊!”

    “闭嘴!”

    匕首刀刃锋利,贴着颈项,刺痛的一瞬间,冰凉的脖子有一股温热流出

    白苏呼吸一窒,剩下的话就像被匕首个割断了发不出来,精致的小脸刷白,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脖子上的那把匕首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将白苏的注意力转移了。

    那个手持匕首冲出去的人此刻却倒在地上,而他的那把匕首却出现在门口的那个男人手上,他手腕一转,匕首泛着冷锐的光芒,上面还有——

    隐隐的血迹。

    那个男人不急不缓的走进来,两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一起上,一左一右的夹攻他。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也没看清楚男人是怎么出手的,只记得,他力气很大,扣着对方的手腕往下一压,曲腿,膝盖用力顶上对方的腹部,手上匕首一转,那个人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白苏的呼吸都滚烫了。

    剩下那个人是怎么倒地的,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抓着她的那个人猛地将她推开。

    “找死!”

    他明显是另外三个人的领头人,身手比他们好得多。

    而那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明显体力有些不支。

    在白苏以为他要落了下风之时,他却忽然一个转身,将那个人踹到在地,与此同时,他压抑着的咳嗽声低低沉沉的传出来。

    脚步往后趔趄,身子虚虚的靠在墙上,匕首叮叮两声,掉在地上。

    地上的人一个翻身爬起来,摇摇欲坠的过去,握起拳头砸向靠在墙上的男人,却是拳头就快要碰到他的腹部时,男人一个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

    咔咔两声。

    白苏听见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她的头皮都麻了。

    男人将那个人制服住,转头,盯着墙角瑟瑟发抖的她,“匕首。”

    这是他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

    声线冷沉,又沙哑。

    不是原本的音色。

    但白苏这会儿根本也认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男人对她说的两个字,“匕首。”

    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手指颤抖着抓不稳匕首,就两只手紧紧握着,才刚要将匕首给男人,他却将所有的力气都拥在压制地上的人。

    男人呼吸紊乱,近距离,他低着头,白苏看见他的额头上都是汗,“咽喉,对你来说比较容易。”

    白苏听不懂他的话,又好像听懂了。

    可她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我我不我不敢。”

    “没时间了,想死在这里,还是活着回家?”

    白苏带着哭腔的嗓音抖得厉害,“我想回家,我害怕”

    “别怕。”

    男人轻声说了两个字,抬头,一张脸近在咫尺。

    白苏看着他那双淡然如水的黑色眼眸,脑子越发的空白,所有的空间都腾出来,只剩下眼前的这个男人。

    傅傅沥行!

    男人明显快要支撑不住,地上的人挣扎着,白苏的眼睛都红了,尖叫一声

    匕首掉在地上的一瞬间,她的身子往后一倒,靠在墙上,咬着手背失控的哭出来。

    傅沥行体力不支的靠在她身边。

    没有任何依靠的白苏本能的朝着他靠过去,两只手紧攥着他的衣服不放,将身子靠近对方温暖的胸膛,放声肆意的哭出来。

    靠在胸膛的身子又冷又僵,却又抖得厉害,傅沥行没想到她会哭得这么厉害,两条手臂虚虚的搂着她,明显是没有多余的力气。

    白苏哭得更加歇斯底里了。

    傅沥行眉头微拢,淡淡的说:“他们死不足惜。”

    白苏哭得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傅沥行什么时候将她半拖半抱的带离那个房间,去了一个干净的,没有血腥味的房间。

    才将白苏放下,傅沥行就倒在了地上。

    男人倒地的声音惊得白苏身子一颤,她爬起来,过去将傅沥行扶起来,男人靠在她的肩上,脸色苍白的惊人。

    “傅沥行,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白苏惊慌失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手在傅沥行的身手到处摸,也没摸到血。

    却是傅沥行一把扣住她的手,将她胡乱抓爬的手指握了起来,握在手心里,避免她再到处乱摸。

    他没多少力气,所以抓得不牢,白苏要挣开,又再次被他攥着,这才喑哑的开口道:“没受伤,只是累了。”

    男人声线偏冷,但听他说没受伤,白苏的眼泪就绷不住,掉了下来,一边抽噎,一边笑,“吓死我了!”

    “白家小丫头,知道害怕了?”

    白苏扁着嘴,“我本来就害怕,怕的双腿直打颤,可我要等我哥等我爸来救我,不得不假装不害怕。”

    她又要哭,傅沥行觉得烦,“你叫什么名字?”

    白苏一抹眼泪,知道傅沥行并不认识她,“我叫白苏,因为我爸爸姓白,妈妈姓苏。”

    傅沥行:“”

    是挺简单粗暴的。

    白苏收了眼泪,问他:“你怎么在这?我听说你明天要结婚了。”

    “散心。”傅沥行只回了简单的两个字。

    白苏想起来这里曾经是他祖父祖母晚年时居住过的地方,不过她没多问,也不敢说他大雪天大晚上的到这边散心是变态行为,她只是哦了一声。

    要没有他的变态行为,她早就被人大卸八块了。

    “身子不要抖,让我靠一会儿。”傅沥行皱了一下眉头,清冷的说了一句。

    白苏果然听话,不敢乱动,也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发抖,她连头都不敢偏一下,就保持着看着傅沥行的姿势。

    她盯着男人的侧脸,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奇快。

    她不是没在电视上报纸上看过傅沥行,甚至有一些宴会上,她都在远远的看到过他,却没有一次这么近,这么惊心动魄的看过。

    其实白苏再怎么克制,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在强大的心理素质,可她才十五岁,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不可能不害怕。

    傅沥行一抬眸,她就咬着下唇,倔强得很,“我没抖。”

    也不拆穿她,半阖着眸,呼吸轻浅,正准备将抓着的她的手松开,却是白苏反手一握,握紧他的手不放开,声线都颤抖了,“别松开,我害怕。”

    她握的很紧,比之前傅沥行握着她的还要紧。

    她是真的害怕了。

    少女的手心很柔软,与他掌心的薄茧相互摩擦着。

    她抽抽搭搭的又要哭,傅沥行叹了声气,再次将她的手握进掌心里。

    那个温度,白苏至今都仍记在心上。

    他们很快就等到来接他们的人,傅沥行回家后病了一场,也因此耽误了他的婚礼。

    白苏沉浸在回忆中,白敬然的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既然不是因为他救了你,那为什么非他不可?”

    为什么非他不可

    白苏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非傅沥行不可呢。

    她在想,也许此生,她都不会遇到一个像傅沥行这样的男人,她也许此生都不会和其他男人这样共患生死了。

    想了很多,她终于有了答案:“就因为他是傅沥行。”

    “傅沥行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白苏一咬下唇,倔强的抬眼看他,“我喜欢他,跟他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太小了,什么都欠缺考虑!你就想凭着一腔孤勇一路闯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吗?”白敬然的语气严厉下来。

    从小到大,白苏几乎是白敬然教导的,却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更何况,是第一次涉及到她的感情问题。

    白苏不说话,白敬然就继续说道:“别以为我在国外,家里的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是,傅沥行是离婚了,你以为你追在他后面跑,他就会喜欢上你了吗?

    他对你好,对你有所纵容,绝非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