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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其实是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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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病房外,易山和锦瑟都不敢进去,锦瑟穿着高跟鞋,半倚在墙上,易山身姿挺拔如松,脸上的表情是十年如一日的严肃戒备。

    傅沥行已经在病房里面守了一天一夜,白苏昏迷还未醒来。

    “傅少这样,我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锦瑟担心道,又朝着门看了看,期盼傅沥行能从里面出来。

    易山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从裤兜里掏出烟盒,从中抽了一支出来,捏在手上却没抽。

    他的舌尖舔了舔上唇,靠近锦瑟,说:“要不我进去劝劝?”

    锦瑟眼底划过一抹讶异的神色,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红唇微启:“白苏不醒,他是不会离开的,你进去劝他,也只会平添他的怒火,还是再等等吧。

    医生说苏潜意识里在拒绝接受事实,恐怕没那么快醒来。”

    潜意识里拒绝接受白敬然死了的事实,又或者是傅沥行亲手杀了白敬然的事实。

    “可这事分明就是”

    易山一句话还没讲完,就被锦瑟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制止住了,“傅少没解释的事情,我们没有资格讨论。”

    易山向来谨慎,对傅沥行的事情从来是守口如瓶,即便心里着急,他也不会失了分寸,如今只是因为对方是锦瑟,他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他收了话,啧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情烦闷的正想去楼梯间抽烟,走了一步听见电梯声,他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见到白父从里面出来。

    “白先生!”

    在傅沥行身边做事这么多年,易山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是傅沥行为数不多以礼相待的人。

    究其原因,只因为他是白苏的父亲。

    白父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但精神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见到易山客客气气的跟他打招呼,神情微微一愣,“傅先生还在?”

    易山转身朝站在病房外往这边看过来的锦瑟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白父要进去看自己的女儿,锦瑟和易山自然不敢阻拦,打开门,将他请了进去。

    ******

    白父走进去,病房是个套间,外边有沙发电视小型开放式的厨房,沙发的扶手上搭着一件男人的薄外套,袖口处有深色的暗纹,是某品牌的高定标志。

    轻轻推开隔间的门,里间消毒水的气味比外间浓了一点,空气凉凉的扑面而来,却在看见里面的一幕时白父怔愣了一下,站在原地。

    原本靠在床头睡着了的傅沥行缓缓睁开眼睛。

    相比较于白父的精神尚好,傅沥行的脸色要差了很多,脸色苍白,却衬托得他的眉眼深邃沉寂。

    他睡眠浅,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人,一只手抓着那人的小手,手心里的温度凉凉的,他握着的力道紧了紧,这才抬眼朝着开门进来的人看过去。

    白父没想到进来看到的居然会是这一幕,不安的情绪令他握着门把的手抖了一下。

    他看着傅沥行,嘴唇轻轻的抿了一下,脸上的神情难测。

    傅沥行并没有因为被白父撞破而尴尬,好像他抱着白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平平静静的看着站在门外的中年男人,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动了动,“白先生身体不便,坐下说话吧。”

    傅沥行的身上有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场,他淡淡的一句话,甚至是有些中气不足的语气,也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就连在商场的沉浸大半辈子的白父都无法与其相抗衡。

    他走到病床侧边的沙发坐下,朝傅沥行抱在怀里的人的脸看了一会儿,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疼,“苏苏还没醒?”

    “嗯。”傅沥行低沉的应了一声。

    他抱着白苏,手臂微微往怀里一弯,白苏软软的身子靠得他更紧了一些。

    白父的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那是他的女儿!

    这是他被傅沥行的人救下来之后,第一次与傅沥行见面。

    其实他和傅沥行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样坐下来说话也仅有两次,上一次是在傅沥行的总裁办公室。

    “傅先生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傅沥行的视线从白苏的脸上移开,“不算严重。”

    “我一直以为给敬然最好的物质条件,就能弥补当年的过错,所以我一直将精力放在生意上,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关注他的成长,他变成这样,是我的疏忽。”

    其实还是会心痛的,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人,真正听见白敬然去世的消息,他不免伤感,更遑论是被白敬然带大的白苏,她该有多痛苦。

    傅沥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是他自己的选择。”

    白父叹了一口气,“是啊,是他自己的选择。人已经没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来,是想感谢傅先生救了我和苏苏。”

    他言语中的疏离和有意的撇开关系,并没有令傅沥行不悦,“白先生客气。”

    白父看了傅沥行一眼,嘴巴开启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傅沥行看着他,眼神讳莫如深,“白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白父深吸一口气,好像在斟酌用词,在面对傅沥行,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话,他觉得残忍,对于傅沥行来说,何尝不是痛苦的。

    但似乎傅沥行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抱着白苏的手微微收紧,修长白皙的手指抓着她病号服的衣角,指节攥得发白,薄唇抿了抿,唇上淡淡的一层血色都压成了白。

    “白先生希望我离苏苏远一点。”

    他用的是陈述句,十分笃定。

    白父的眼神一颤,沙发和病床之间只有两米的距离,他看着傅沥行,对方眼神平静,苏苏两个字从他的齿缝间溢出来的时候,是那样的自然和宠溺。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状况

    白父压下心里产生的惋惜的情绪,舔了舔上唇,恳切的说道:“苏苏一直都是我的心头肉,作为她的父亲,我理所应当要为她考虑,我想傅先生应该能明白我。”

    有些话,在白苏生日之前,白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不过当时他是希望傅沥行不要给白苏希望,快刀斩乱麻,现在看来傅沥行对白苏亦是有情。

    这情意有多深厚,他就不得而知了。

    高高在上的傅先生有些自嘲的勾起唇角,语气慢慢的说:“我明白,我活不过几年,她要是跟了我将来要面对的很多事情不是她可以扛得下来的,她执拗倔强,不会轻易放手,但我也不希望她守寡。”

    白父心中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一个人轻易将生死挂在嘴边,大概是已经看淡了一切,只是没想到,他也为苏苏考虑这么多。

    白父有些于心不忍,想到傅沥行受病痛折磨多年,本身就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如今还要亲自往他的伤口上撒盐,无疑是对他的凌迟。

    一时之间,他的愧疚大于决心,但想到白苏的将来,他不敢冒险,傅沥行能这么说,当真是对得起苏苏对他的一片深情。

    这样的男人,他是有愧的,他起身,朝着傅沥行鞠躬,“多谢。”

    却是他垂首的一瞬间,傅沥行已经走到他面前,虚扶了他一把,“您不必如此。”

    白父惊讶抬头,傅沥行比他高了不少,他垂眸看下来,眼神平静淡然。

    “能让我再陪她一会儿吗,过去总没有机会。”

    他说这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再加上身子底子不好,显得中气不足,但那句‘过去总没有机会’戳得白父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硬,没说话,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白父出去好一会儿,傅沥行都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背对着病床,握拳抵在唇角压抑的咳嗽了几声,才缓缓转身走回到病床边坐下。

    其实多陪她一会儿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她昏迷着,也许什么都听不见。

    傅沥行将她重新抱回在怀里,一直到天色将暗,他转眼看着窗外落下的雨,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愈发显得室内的安静。

    夜幕完全降临之前的最后一点光线勾勒着他清俊的侧脸线条,淡淡的一层又显得深邃。

    最终还是将人放回到床上。

    傅沥行站在床边,锋利的喉结在衣领上缓慢的滚动一下,他缓缓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他唤她苏苏,墨色的眸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流连,“其实是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