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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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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姑娘已经撅起了嘴,顾轻涯懂得见好就收得很,“放心吧!这次,是彻底无碍了。”

    “当真?”闻歌却很是怀疑地瞄他。

    “当真。”顾轻涯哭笑不得,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但为了取信闻歌,语调却是再认真不过了。

    “好吧!”闻歌又上上下下,用充满疑虑的目光将顾轻涯看了个透,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个头。

    倒是让顾轻涯越发生出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不过,话到了嘴边,他却转了话锋,抬起眼望了望洞外落雨的天,轻攒眉心道,“今日该是八月初三了吧?”

    闻歌奇怪地瞅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是啊!八月初三?”他这打坐调息的,一直闭着眼睛,难不成还算着时辰的?再说了,他突然说起这个做甚?

    “唉!”一声叹,顾轻涯抖抖他的衣袍,站起身来,“走吧?好歹去送韩铮最后一程。”

    闻歌默然,原来是为了这个。目光一转,黑金色眼瞳微黯,这些日子,她倒是将这事,忘在了脑后。

    “走吧!”顾轻涯将手递到她跟前。

    闻歌低头看了他的手一眼,眸底种种思绪纠结成一团,光影明灭,而后,却是抬手,就将他的手拍开了,“走吧!你刚恢复,就别御剑了,由我驾云便是。”

    一路驾云往松陵城方向而去,远远地,便已瞧见松陵城南,阴云笼罩,不见天日。闻歌只觉异常,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边上顾轻涯却已经皱眉道,“驾云怕是过不去了,咱们且先下去吧?”

    闻歌扭头看他一眼,无声点了点头,然后按下了云头。

    不远处,距离松陵城南门不远处,数万南夏军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漫天黑雾所遮蔽了去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而明明不久之前,松陵城南门已是近在咫尺,攻进城去,那便是大功告成,谁料到,突然便生了这样的变故?

    黑雾之中,隐约可闻武帝不甘的咆哮之声,但是,凡人之力却又如何奈何得了法阵,武帝再强,如今却也只剩了咆哮以发泄心中不甘了。怎么能不甘,眼看着松陵城已经唾手可得,如今,可真是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这怎不叫武帝捶胸顿足啊?

    “看来……这便是萧旭布下的法阵了。”见到这样的情形,闻歌倒也明白了。起初,为了找武帝合作,那叫一个低声下气,如今,将人利用完了,翻起脸来,也是又快又彻底,真是……好不要脸!“按理说,都是修行之人,怎么就好意思一再用法术来为难普通人?”闻歌对这萧旭真是看不起得很。

    “据我所知,从前,郇山剑派是有不得插手俗务的规矩得很。郇山的执法院向来执法严明,但若是萧旭此举是得了他哪位师尊或是长老,甚至是掌门的许可……那就不好说了。”顾忌着面前这位姑娘与郇山说到底有些解不开的渊源,所以,顾轻涯的这番话说得还算客气婉转。其实,无需求证,顾轻涯知道,若是没有得到许可,萧旭师兄弟几个,只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是,郇山剑派,如今到底是已经堕落到与萧旭他们一丘之貉的地步,还是有些人被蒙在鼓里,现下,就有些不好说了。

    而且,说起来,与他们也没有多大的干系,顾轻涯也不是那么在意就是了。

    世间凡尘,哪里都一样,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纷争。而一旦有了利益纠葛,人就会生出贪欲,即便是清修之所的郇山,又哪里会有什么不同呢?

    “现在萧旭就开启了阵法,难道是城里……”闻歌突然脸色一变,掉头看向松陵城的方向,眸色复杂难辨。

    这几日,因为担心顾轻涯,一个是实在没有心思去想,其实也是不敢让自己去想,闻歌虽然嘴硬,但是她又如何不知自己,就是现在,扭头看向前方那座不知在何时熟悉起来的城池时,她也不敢去想象会看见什么样的情景,因为,光是想象,她就已经觉得难受到无法呼吸了。

    但不管怎么难受,该面对的,还得去面对。

    顾轻涯的目光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转向了松陵城,眸色轻敛,点了点头,“嗯。应该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南夏军了。”

    不需要南夏军的意思就是,虎威军已经不足为虑了,或者说,虎威军……怕是已经不存了,所以,这个时候,要避免的,就是引狼入室,这才是萧旭费尽心思布下法阵,又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开启法阵,将南夏军拦在松陵城南门外的用意。

    “走吧!”顾轻涯再度朝着闻歌递出手去,与方才在山洞时一般无二,这个当作的深意,亦然。

    他懂,闻歌也懂。

    伸出手,他就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一次,闻歌是依赖他一回,牵住他的手,或是,还是如之前那一次一般,拍开他的手。

    闻歌倒也如之前在山洞时那般,低头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属于顾轻涯的那只手,眉眼轻敛,神色复杂。

    顾轻涯却是微微笑着,还是那副从容清雅的模样,递出的手却是很稳很坚定。

    过了好一会儿,闻歌终于有了动作,这回,却是与在山洞时,不一样的选择,因为她,选择将手送进了顾轻涯摊开的掌心。

    顾轻涯自然也不会客气,当下,大掌一收,便已经将闻歌的手牢牢握在了掌心,然后,脸上的笑容便是控制不住地展开。

    闻歌却是扭过了头去,不看他脸上的笑,“快点儿走吧!”说着,便是扯着他朝松陵城的方向而去。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的那一个刹那,才恍惚明白,原来,再多的准备都是不够的。

    城楼顶上,有一把椅子,一面虎威军的军旗已经是千疮百孔,但还是高高地竖起,在带着硝烟的风中猎猎飞舞,松陵原上的风,带着它极为熟悉与亲切的味道,将榻包围,轻裹……

    军旗下,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影。

    瘦削的身形上罩着沉重的甲胄,空荡荡,他的脸色已是青白,在斜风细雨中,更显出两分萧瑟之感。

    不用去细看,闻歌与顾轻涯也知,人,已是死了。

    可他的一双眼,却是没能闭上,死死瞪着北方,竟是……死不瞑目。那双眼,似是穿透了这遥远的距离,看向了烨京城那座最为华丽的宫殿深处,眼中有深浓的痛与控诉,他想要问的,是那座宫殿的主人。为何……竟这样狠心!可惜……穷其一声,他也再听不到那个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