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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这一回师徒分别虽短,然俩人均觉得像隔了数十年一般漫长,劫后余生,个中感慨,皆不足为外人道哉。
便是大大咧咧如曲陵南,此刻抱住了师傅的蓝道袍,却也忽然之间有莫名的委屈酸楚涌了上来,红着眼圈吸了吸鼻子道:“师傅,我还以为这回见不着你了。”
她极少有如此软弱的时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尽是孺慕之情,又夹杂着她自己亦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与情愫。
便是孚琛竭力想板起脸孔训个几句,此时此刻也硬不起心肠,他不甚自然地抬手拍拍曲陵南的后背,冷硬道:“琼华弟子哪有你这么没用的?出来历练一次哪能不吃点苦?哭什么?挺起腰来。”
“是。”
曲陵南揉揉眼,想了想又补充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师傅哇,特别是差点被那柄小柴刀砍死的时候。”
孚琛莫名地心里一跳,轻咳一声,换了话题问:“那柴刀是怎么回事?”
曲陵南一听来劲了,巴拉巴拉将入秘境后遇上这柄刀的种种事略微说了一遍。
她原是一心要为师傅寻得一柄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法器,故于此刀种种不凡未免多说了两句。
至于此神器与她那些渊源,一来曲陵南自己也不清楚,二来她觉得即便有那也是上辈子之事,与她现下又有何干?故通通省略不说,反正那器灵如此嚣张,日后自会自己嚷嚷与师傅听,岂不是比自己一知半解说得更好?
曲陵南说得罗里吧嗦又杂七杂八,孚琛难得有耐性听徒弟唠唠叨叨,竟破天荒觉着她并不令人厌烦,甚至有种无法诉诸于口的喜爱。
他看着徒儿的脸微微有些出神,曾几何时,当日上古冰洞中偶尔捡到的小女孩,也成长得窈窕动人,眼波流转,竟有清澈到动人心魄的美。
不知不觉间,她长大了,他原本是盼着她长大的,因为她若不长大,于他便是个无用的废物,可等她真个长大了,孚琛却察觉自己心中深处一丝确凿无疑的不舍。
他向来果敢坚毅,行事谋定而动,却从未想过有一日,是他自己,而非旁人,率先对这个小女孩生了那么一丝不舍之心。
尤其是,当见着她历经生死,兴冲冲跑来将那柄不知从何而来的所谓神器交给自己之时。
孚琛不知不觉间,竟觉着递到跟前这柄不起眼的玩意儿,重愈千斤。
他接过那柄刀,神识一扫,不觉浑身一凛,宛若大热天被一兜冰雪自上而下浇了下来。
孚琛神色微动,再以神识灌入,忽而犹如有人拿金针狠狠刺入脑袋,疼得他打了个激灵。
脑子里同时响起一个奄奄一息的孩童声:“滚你娘的,什么玩意都敢来试探本尊。”
孚琛勾起嘴唇,问曲陵南:“那器灵可是孩童化形?”
曲陵南点头道:“正是。”
“甚好,”
孚琛抓起那把刀细细端详,以元婴期修士强大的神识强行注入,不一会只听啪的一声,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孚琛脸色变白,曲陵南忙帮他将刀捡了递过去,好奇地道:“师傅,怎么啦?”
“好顽固的器灵。”
孚琛似笑非笑道,“这倒是有趣了。”
“是啊是啊,”
曲陵南道,“它可不听话了,动不动就给你下套,师傅,治死他!”
孚琛仔细端详那柄刀,眼睛发亮,口气却很淡:“倒是有些不凡的来历,若非它此刻元神受损,亦或为师未能凝婴结成,倒还真拿它没办法。
不过,既然它到我手上,少不得我得辛苦一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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