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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收成不是太好,田里的庄稼,刨除种种捐税,剩下的也就堪堪够自己一家三口人吃到明年仲夏。
若非秋后和春夏还能挖点野菜,再河中捉几条鱼儿,如何能够捱到明年秋收。
多给小叔十文钱,便意味着自己一家又要多十几天的生活压力。
更何况,这是自己亲小叔,不是外头那些放贷的富户。
从现在到秋收,也不过二十几天,便要十文钱。
呵呵。
沈耘不再言语,到底内心还是做了决定。
朝依旧在流泪的银瓶儿摇摇头,对依旧在屋内吵嚷的沈夕一拜,沈耘朗声说道:“今日前来,倒是给小叔平添了不少麻烦,侄儿心中甚是愧疚。
来日小叔到牛鞍堡,必向小叔好生赔罪。
今日且先回去,小叔不必相送。”
近乎是逃离一般,沈耘拉着银瓶儿迈出这乌漆的大门。
似乎门里门外,就是连空气,都有别样的味道。
回首看看自己亲手拉上的门扇,不再回头,径直往坊外走去。
银瓶儿手里还捧着那串糖葫芦,只是此刻再也看不到一丝先前的甜蜜。
好似做错了什么一般,将头深深埋在怀里。
许是哭的累的,倒也停住了抽噎。
“阿舅,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忽然的一问,浓重的鼻音让沈耘身形一停。
摇摇头,没有半点安慰,很是冷静地说道:“她不愿,便有千百个理由来拒绝。
你怀里有没有那串糖葫芦,真的重要么?”
想了想,似乎觉得沈耘说的很是在理,这才声音稍微大了一些:“那,咱们回去怎么想姥姥交代?早间我偷偷看了,瓮里只有两碗不到的米,就算填写野菜,也熬不到秋收啊。”
沈耘怔住了。
先前这些细节,他倒是完全没在意。
也许前身很清楚,但他接收这具身体不过几个时辰,完全未曾将这些事情梳理出来。
苦笑了一声,沈耘只能勉强安慰小丫头。
“阿舅有手有脚,必然不会让你外翁和姥姥饿着。”
说是这么说,实则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于是紧接着跟了一句:“反正现在天色尚早,不如咱们在城里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营生,能赚些钱补贴一番。”
银瓶儿到底是个小姑娘,闻言点点头,方才的委屈和愤怒一扫而空,很是振奋地对沈耘说道:“那就这样吧,赶紧走,小叔,这会儿街上到底人多,说不好可以遇到合适的事情呢。”
挣开沈耘的手往前跑了几步,忽然停住,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说道:“若是以前的阿舅,必然会低声下气,朝那个恶妇赔礼道歉。”
沈耘暗自心惊,到底,还是被小丫头看出了破绽。
不过,还是收起心内的波澜,嘴角微微翘起,很是轻松地问道:“那你觉得,是以前的阿舅好些,还是现在的阿舅好些?”
银瓶儿上下看了沈耘一眼,点点头:“虽然现在的阿舅冲动了些,但瓶儿觉得,这样的阿舅,才有男子气概。”
说完,笑嘻嘻地转身,朝大街更远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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