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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耘并没有直接回答赵顼的问题,而是反问起来。
熟读经史的赵顼想也不想便回答:“自然未必。”
“陛下英明。
事实上历数各朝亡国的原因,或是法令严苛,或是皇室暗弱,或是藩镇乱起,或是异族入侵。
然归其根本,却只有一个方面,百姓贫困。”
赵顼默然,随即点点头,露出苦笑:“可是如今莫要说百姓了,便是朕的国库,也是捉襟见肘。
朕自继任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这个问题。
生怕哪一天忽然就会民乱丛生。
沈耘,你且继续往下说。”
“其实百姓的要求很低。
只要能够吃饱肚子,便不会有什么怨忿。
因此当王相公提出新政的时候,沈耘心里是赞同的。”
“可是,你的文章中却并没有完全赞同。”
赵顼抓住了这一点,看向沈耘。
“是的。
陛下,本来我是比较赞同王相公的新政的,而且,就算是朝中诸公说有些新政是与民争利,我也没有半点动摇。
只是,万事皆是一体两面,我从陛下的眼中看到了对新政的肯定,却没有看到对新政的隐忧。
这就是我没有完全赞同新政的原因。”
见赵顼没有什么表情,沈耘继续说了下去:“陛下是大宋的核心。
虽然如今受困于积贫积弱的境况,但是不能因为新政的利好,便急于求成。
要知道新政不亚于更迭朝代,是要将往常的体制彻底打破了重建。
想必陛下已经看到了,如今在新政面前,挡着一堵坚实的墙。
王相公只是把这份阻力推给了陛下,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打破这堵墙需要付出的代价。”
赵顼表面上看似神色淡然,其实心中已经翻起了波澜。
沈耘说的每一句话,都万分契合他的处境。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顼悠悠地问出这个问题,便说明他的心里已经接受了沈耘的说辞,甚至将沈耘当作一个重要的幕僚来对待。
“陛下觉得,古时管仲之才,比王相公如何?”
古今之论,想来是比较难以评判的。
但是管仲的本事,老实说,王安石还真不一定能够比得上。
说白了如今朝堂上的大臣,治理国家的很多方式还是借鉴人家管仲来的。
赵顼没有回答,但是沈耘却继续说着:“齐国不过一隅之地,管仲辅佐桓公,也用了六年时间,才使得国力强盛。
这还是建立在外部压力比较小的情况下。
大宋幅员辽阔,足以抵得上十数个齐国,陛下若是还想急于求成,那便如揠苗助长了。”
“一年来,新政政令频频出于朝堂。
地方官员一道政令尚未通行,便迎接来下一道。
如此一来,如何教地方不怠政懒政?到最后,也不过政令出于中堂,行于京畿,止于河中。”
“因此以我看来,王相公之新法,每三年施行一套。
以三年为期,全部落实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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