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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不知道离开保护范围单独一人坐在这里很危险吗?”
阳炎昊的语气有他自己都不察的愠怒。
见她毫无反应,阳炎昊挑了挑眉,慢慢地走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才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对外界似乎失去了感应。
特别是那双眼睛,呆滞而涣散,里面空洞得无一丝生气。
阳炎昊看得心头发疼,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抓住她冰冷的手,开始温和地叫她名字。
“怡珩……。”
“怡珩……。”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方怡珩似乎象一个沉睡许久的人悠悠醒来,目光的焦点渐渐地汇聚在他的脸上。
“我感觉自己象做了冗长的梦似的,四年来,我一直告诉自己,人的身体可以垮掉,尊严也可以丧失,但意志不能。
从小,我爸妈就一心培养我成帮里的接班人,但我对黑道的血腥日子感到厌烦,我渴望象每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那般读书、恋爱、结婚,与相爱的人过一辈子,那怕生活清贫点也无所谓,只要白天能坦然地走在大路上,夜晚能安稳睡好觉。”
方怡珩的话停顿了一会,眼里闪过懊恼接着说:“可是,我是龙黛琦的女儿,我是方中浩的女儿,命中注定这辈子与黑道脱不了关系。
在学校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但我也从不交朋友,怕他们被人利用来对付我。
所有多余的时间,我就呆在父亲的身旁,看他如何处理帮事,看那些残忍而丧尽天良的杀人放火。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我继承这种血腥事业?而我母亲说,为了要活着!
手底下的人跟着也能活着!
身为龙家人,就必须要肩负起龙家的责任,要稳,必须要狠。”
“但是父亲在黑道树的敌人和仇家过多,报复终于落到了我的头上。
四年前,我不顾父亲的极力反对,执意要去斯坦福读大学。
在旧金山一下飞机,两个保镖带着我就在车里被人迷昏了。”
说到这,她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双眼紧紧地闭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怡珩,如果感到痛苦就别再讲了。”
阳炎昊在她身边坐下,用手圈起那柔弱纤细的身子。
她好不容易有了倾诉的欲望,他应该鼓励她,让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这有利于她的心理治疗。
但听到她的叹息,他反而不忍心再听了。
“一年!
阿昊,你是无法想像那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出来雪耻。
在黑暗的小屋,没人跟我说话,我就自言自语,怕自己丧失说话的能力;怕自己疯掉,我就不停地构想怎么逃出来。
后来,我终于逃出来了……。”
是啊!
借着分娩之后,让他们一时不察才逃了出来。
想到那块在身上受到威胁不能舍弃的肉,十月怀胎之后生出来的孩子,那是她一辈子都不可磨灭的耻辱!
虽然不知道孩子是男还是女,甚至连一眼都没来得及看就被夺走了。
也是,如果被她看到了,她都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亲手杀了那孽种!
孽种!
真正的孽种!
“别说了!
无论发生过什么!
我说过,我不在乎!
怡珩,只要你活着就好!”
阳炎昊轻声道。
其实方怡珩的心情起伏过大,也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她的外表伪装得多么坚强,多么淡漠,内心某处的脆弱仍然不堪一击。
虽不致命,却足于让她精神近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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