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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就下了大雨,满世界淅淅沥沥,伴着行人慌乱躲闪的杂沓脚步,交织成一个热闹人间。
夏侯潋马跑到一半被大雨逼了回来,到街边随便买了把油纸伞撑回家,缰绳交给长随,用干布擦着衣襟上的雨水进了门。
耳朵上的伤口不小心沾了水,微微地疼起来。
那是他前日拜托明月帮他打的耳洞,回屋对镜取下琉璃耳瑱,仔细上了药,直棂窗外传来一叠脚步声,“潋大爷,老爷喊您去前厅。”
“哦,就来。”
他换了身衣裳,踅身出了门。
穿过回廊,掀开画帘进到前厅,谢惊澜端坐在紫檀木靠背椅上,手里端着茶,热腾腾的雾气遮住他的脸,看不清喜怒。
底下坐了个穿红戴绿的胖女人,腰上一圈圈肥肉,卷曲着褙子上的摘枝团花,像一条缠绕在身上的彩蛇。
夏侯潋甫一进来那女人就盯住了他,她的目光长了腿似的,把他全身溜了个遍。
夏侯潋颇有些不自在,折身坐在圈椅里,小厮上来给他沏茶,茶汤注入青花瓷杯,蜷曲的茶叶子在热水里翻滚。
“潋哥儿,可认得我老婆子?”
那女人笑呵呵地说话了。
见夏侯潋一脸迷惑,又笑了笑道,“乡里乡亲都喊我一声张嫂儿,今日我老婆子拉下脸上门来是有桩亲事要说与你听,你若中意,谢老爷若首肯,咱们就趁早议一议。”
夏侯潋听得呆了,“亲事?”
“可不是!”
张嫂儿捏着帕子抿唇一笑,“潋大爷年轻力壮,又生得这般英武。
你日日出去跑马,不知擒获了多少姑娘家的芳心。
这几日我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全是央我悄悄帮忙做媒的。
我呀替你择了一个好人家,水西门大街上有家姓杨的,家里是贩金银首饰的,愿意你做上门女婿。
就算不入赘也不要紧,她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儿,拿出点积蓄给你买个铺子,也够你们小两口过活的了。”
夏侯潋下意识去看谢惊澜,他垂眸看着自己的茶杯,脸上面无表情。
这一瞧就是生气了,夏侯潋心里叫苦不迭,忙想推辞,那张嫂儿又扭过身对着谢惊澜率先开口:“当然,潋哥儿毕竟是谢老爷的长随,这事儿还是得谢老爷首肯。
杨家人说了,便是花点儿银子,把潋哥儿的卖身契赎回来也好,但求您点个头。”
“多谢大娘好意,”
谢惊澜撂下茶杯,抬起头来道,“他的亲事自有我这个做主子的来张罗,不必你们费心。”
夏侯潋连连点头,“我家老爷说的是,大娘您请回吧。”
“这……”
张嫂儿见谢惊澜神色不豫,心里思量他不肯放人,便陪着笑脸道,“谢老爷何必把话儿说死,便是多赔些银子,又或是在赔您个把小厮也罢。
您这样拘着人家,传出去多不好听。”
她掩了唇,咳嗽了几声道,“老爷不爱出门,您是不知道外面在传什么,我老婆子是懒得说,说出来烂嘴巴。”
“传什么?”
谢惊澜问。
张嫂儿一笑,道:“都是些荒唐话,我是不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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