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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在他脸上,他有着最漂亮的眉眼,和最无情的眼神。
琼华宫的白骨观心法,绝情绝性,断绝凡尘,让他变成了这世上最强大也最漂亮的一尊冰雕,予世人传颂,予世人敬畏。
然而他的脸侧,有一道小小的红痕,非常淡,淡到这世上除了晏飞文,没有人会发现。
晏飞文的手指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着抖,却小心翼翼地没有触碰他的脸颊。
他说:“你受伤了。”
姬明月抿紧了唇,他人生少有表情,连这样一点细微的动作,都好像忽然活了过来。
“我昨晚遇到一座山,山上有毒藤,还有个洞府,洞府里有魔族,我杀了魔族,没躲过毒藤。”
晏飞文虚弱地笑了起来。
他的眼睛映着月光,温柔得像这世上最好的情人。
“那座山上是不是有很多南瑶岛的女孩子,她们有没有夸你好看?”
姬明月摇了摇头。
“她们没有机会说话。”
他说。
晏飞文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似乎再也支撑不下去一般,摸上了姬明月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了几道鲜红的血迹,这些血尚且温热,每一滴都是从他的心脏中剖出来的,却难以融化这完美皮囊下的坚冰,哪怕一寸……
哪怕一寸也好啊。
“明月啊……”
他悲伤地叹息了一声,明明在笑,却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他的眼神这样温柔,却又这样悲伤,他轻轻地叫着姬明月的名字:“明月啊……”
姬明月墨黑的瞳仁安静地看着他,这双眼睛冷得像冰,这些年来,他见过最古怪的武器、最锋利的飞剑,但什么武器都不如这双眼睛伤他最深。
他是他无望的美梦,最不舍的人生。
被扔在泥泞之中的残破铁扇缓缓漂浮起来,上面沾满血迹和泥尘,晏飞文伸手握住了冰冷的铁扇,挡住了云镜的视线。
镂空的扇页展开来,就像一轮半月,他躲在铁扇后面,轻轻地亲了一下姬明月的脸颊。
他的唇很软,很凉,仿佛下一秒就要悄无声息的死去。
但是他看着姬明月的眼神,好像还是那个七岁那年偷偷爬到他卧室,握着他被打红的手掌,轻轻给他吹着气的晏飞文。
“亲一下,就不痛了。”
他笑着说。
姬明月的眼中渐渐浮起一些东西,但是太慢了,太慢了,这是一双多漂亮的眼睛,晏飞文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眼睫,这世上他是唯一一个敢这样做的人。
只是,太慢了。
污浊皮囊,*凡胎,百年之后,化灰化烟。
我多怕你最终成仙成圣,却这样孑然一身地孤独下去,直至永恒。
晏飞文感觉身体渐渐变得沉重,意识却像是在往上飘,连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仿佛世界都渐渐黑了下来。
他只听见姬明月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他问自己:“是这些人打伤的你吗?”
晏飞文虚弱地伏在姬明月宽阔肩膀上,伤口在火烧火燎地疼,血都快流干了,这些年他走过许多山与海,杀过许多人,他常常在黑暗中独自包扎伤口,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委屈过。
他说:“是啊。”
-
姬明月抬手的时候,天地间似乎都被明月光照成了白昼,甚至云镜前的许多人都有瞬间的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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