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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来便轻轻笑着搡了他一把:“傍晚就要开戏了,你还在发什么愣呢?”
小周子忙道:“哎,这就去喊嗓子。”
拔脚没走两步,商细蕊叫住他:“清早起来不是喊过了?怎么还要喊?”
“就开戏了,我再练练。”
商细蕊摆摆手,嘬了一口茶壶嘴,像个上了年纪的人似的倚老卖老,缓声道:“再有大半天就得唱了,你还不养养嗓子吗?现在练狠了,晚上就要中气不足了。”
他想了想:“最多抻抻胳膊腿,把筋再拉开点儿。
这出戏的卧鱼儿可吃劲!”
小周子点点头就去了,在旁边的空地上伸胳膊拉腿,心无旁骛地练习。
商细蕊有一眼没一眼的睃着他,偶尔指点两句,又问小周子:“你觉着侯玉魁这段唱得怎么样?”
小周子正在劈一个一字腿,手掰着脚掌,胸脯贴在腿上,腿贴在地上,肺里的空气被压迫得只剩下一丝丝,艰难地答道:“商老板喜欢的当然是好的”
商细蕊摇摇头:“他这一出其实没有我师父唱得好。”
顿了顿,道:“我师父叫商菊贞。
他在京城唱的时候,你师父四喜儿还没红呢。
据说他们俩搭过戏。
你听你师父说起过他么?”
四喜儿平时对小周子非打即骂,何尝有一句和气的闲话。
小周子摇头,商细蕊也没再说什么。
听完珍藏的一套唱片,小来已经炒好了菜,准备开饭了,这时候只见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是老葛给程凤台开了门。
程凤台一身浅杏色的西装,外面一件黑呢大衣,戴着墨镜,拄着文明棍,谱很大地走进来。
老葛点头哈腰跟上前两步,笑道:“二爷,您在商老板这里歇歇觉。
晚间的事我再去安排安排,等会儿来接您。”
程凤台点点头。
老葛又脱了帽子合在胸前,向商细蕊躬身致意,方才去了。
程凤台先看见小来在院子里摆的一张四方小炕桌,陆续端上了两样菜,笑道:“这么冷的天。
商老板还在外头吃饭啊?”
然后看见商细蕊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他,不禁问:“怎么了?看着我傻乐?”
商细蕊晃晃脑袋:“二爷这身衣裳,再配着这副圆片子的墨镜,拄上拐棍。
让我想起咱们皇上来了。”
小来早年间随商细蕊去的天津奉诏进戏,也见过皇帝一眼,听这么说,抬眼飞快地一溜程凤台。
要论打扮,确实是很像的。
不过面目风度是截然不同。
小周子只听四喜儿吹嘘过曾经给皇上太后进戏的场景,徒然向往,一面练着功,一面也去看他。
程凤台索性张开双臂,原地给他们展示了一番身姿:“像溥仪啊?我说是溥仪像我!”
程凤台在报纸上看过溥仪的照片,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君臣子民的概念,向商细蕊笑道:“溥仪面黄肌瘦的,哪有二爷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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