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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卡子路:英国一六六三年后在大道上,安带铁尖的栅栏门,收往来车辆行人的路税,这种路叫做卡子路。
一八二七年后,栅栏门逐渐取消,卡子路变成公路,但仍有沿用旧名,称卡子路者。
她们两个,一直往下走了又走,她们每走一步,下降的距离,仿佛超过了前进的距离。
她们的衣角让常青棘磨擦得——有声,她们的肩膀也一路让凤尾草扫荡拂刷;原来这种东西虽然早已死去、干枯,却和活着的时候一样,仍旧直立,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十分严厉的隆冬天气把它们放倒。
两个没人护送的女人,单独走过这样一片阴曹地府一般的地方,一定会有人认为心粗胆大。
但是这些灌莽丛杂的幽僻去处,却是奥雷和姚伯太太天天耳濡目染的景物;而一个朋友脸上,多了一层阴沉气色,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么朵荪到底嫁了他了,”
奥雷说,那时山坡的斜度,已经不太陡,用不着专心一意地小心走路了。
姚伯太太嘴里慢慢地回答:“不错,到底嫁了他了。”
“她老跟你自己的姑娘一样,和你一块儿住了这么些年,一下子走了,你一定要觉得家里少了一个人,冷清的慌吧。”
“实在觉得冷清的慌。”
奥雷这个人,虽然没有那种能看出来什么时候什么话不中听的机警,但是她的天性却很率真,所以说出话来,叫人听着不至于生气。
一样的问题,别人问来惹人厌恶,她问起来却无妨碍。
因为这样,所以她提起这个问题来的时候,虽是姚伯太太显然觉得伤心,却又并没觉得不高兴。
“唉,太太,俺真没想得到,你会答应了这门亲事,真没想得到,”
那个编扫帚的女人接着说。
“唉,奥雷,你没想得到的,还没有去年这时候我没想得到的多哪。
你不知道,这门亲事,可以从好多方面来看。
就是我想要告诉你,一时也说不完。”
“俺自己觉得,他那个人难以算得安分守己,不配和你们家结亲。
他不是个开店的吗?开店算得上什么大不了的事由儿哪?不过他那个人,聪明伶俐,倒还有点儿,人家都说,他从前还是一个当工程师的体面人哪,后来净顾外务,荒唐了,才落到眼下这步田地。”
“我觉得,通盘地看来,还是让她嫁给她心里愿意的那个人好。”
“可怜的小东西儿,她那一定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了。
这本是天性。
算了吧,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他在这儿,开垦了几亩荒原地,开着一个店,还养着几匹荒原马,他的样子也着实像个体面的上等人。
再说,已经作过的不能变成并没作过的呀①。”
①已经作过的……:西谚。
始见于罗马喜剧家普劳特斯的《贮金盆》一剧中。
后屡见英法作家中。
莎士比亚中即见过三次。
“当然不能,”
姚伯太太说。
“你看,咱们到底走到有车道的地方了。
现在咱们可以走得比刚才省点劲儿了。”
关于婚事的话,已经不再谈了;过了不大的工夫,她们走到车道分出一条微茫小岔道的地方,那时奥雷就托付姚伯太太,说韦狄原先答应过她,说他结婚的时候,要送她病着的丈夫一瓶酒,现在这瓶酒还没送到,请姚伯太太提醒韦狄一下;托付完了,她们两个就分手告别了。
那个编扫帚的女人,就转身向左,朝着小山岗后面她自己住的那所房子走去;姚伯太太却顺着车道,一直往前走去,因为这条车道就一直通到静女店旁的大道。
姚伯太太心里想,那时候她侄女已经在安格堡结了婚,和她丈夫韦狄一同回到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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