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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仙尊平生最擅长自我调节心态,这一系列下来果然悲愤之情消退不少。
他睁开眼睛呼了口气,镇定地想:“炉鼎就炉鼎吧,反正不都是我占便宜?只要以后我想双修他不拒绝就行。
对了,以后双修万万不能弄得那么狠了,一搞一晚上真有必要吗?待会徐霜策回来我得找他好好协商这件事儿。”
这么打定主意后宫惟的心态就平衡了很多,他拢起衣襟,打算去殿外逛逛,突然视线余光瞟见对面那水银镜,脚步一顿。
――镜子仿佛水面,荡起圈圈涟漪,镜中的身影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宫惟狐疑地转过身来,眼角眯起锋利的弧度。
这时只见镜中的涟漪渐渐退去,浮现出另一张苍白熟悉的面孔,直直对着镜外的世界。
宫惟瞳孔无声张大了。
那张面孔是前世升仙台上,满身鲜血、神情痛苦、满眼绝望的他自己!
镜术?!
什么样的魍魉诡计敢施展在沧阳山上!
宫惟当机立断重掐无名指节,但这时已经迟了,皮肉中渗出的不是血丝,而是一连串飞扬发光的绯色花瓣。
周围一切光、声、色彩都迅速褪去化作黑白,空气被抽得干干净净,窒息的死寂笼罩耳际;有只无形的利爪攫住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响,仿佛一张口就要连血带肉地蹦出来――
宫惟咬紧牙关,一瞬镇定下来,毫不留情挥掌斩向镜面。
但就在此时,他看见镜中的自己张了张口,沙哑道:“……杀了徐霜策……”
仿佛被重锤砸中心神,宫惟的手停在半空。
镜中的自己全身浴血,腹腔穿透,左心处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剑身贯穿。
他甚至已经无法站立,但左右双瞳一色血红,目光直勾勾地穿过了时空,也穿过了镜面之外的宫惟,仿佛正看向更遥远处险恶未知的未来,充满了绝望:
“……什么都可以忘,但要记得杀死徐霜策,只有杀了他才能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
宫惟紧盯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可我喜欢他,为什么要杀他?”
他看见自己喘息着摇头,眼神悲凉,汩汩鲜血一开口便从牙关里涌出来。
“……吾将诸神皆空,诸念皆忘,仅剩杀徐为唯一本能……”
“此境终有尽时,唯有杀徐一途。”
杀徐。
宫惟竭力抵御不断侵入脑海的意识,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双眼神光璀璨,厉声道:“何人装神弄鬼!”
他咬破舌尖,一口心血喷上镜面,幻象霎时碎成了千万片――
下一刻,宫惟蓦然睁眼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还躺在床上,大殿四处空寂无人,桌上放着的那盘点心满满堆尖,一个都没被动过。
刚才那是梦?
这时层层床帏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加沙哑虚弱:“吾将诸神皆空,诸念皆忘……”
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恐惧从宫惟心头油然而起,他突然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忘记了某个重要的使命,但又不愿意承认,唰然翻身下榻冲出外间,一掌将镜中自己的身影挥成了无数片。
砰!
水银镜应声粉碎,宫惟从牙关中厉声道:“我不想杀徐霜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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