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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后俱姊妹称呼,宫奴就请入席饮酒,线娘便道:“前日吴良回来报说令姊惨变,使妾心胆俱裂,可惜好个孝义之女,捐躯成志,真古今罕有;但贤妹素昧平生,何敢又劳枉驾,去见罗郎?”
又兰道:“愚姊妹虽属女流,颇重然诺。
先姊领姐姐之托,变出意外,妹亦遵先姊之命,安敢惮劳,有负姐姐之意。
幸喜罗公子天性钟情,一见姐姐信物手书,涕泗捧读,不忍释手,花前月下,刻不忘情;所以燕郡王知他之意,趁差官赍表朝贺,并遣公子前来求亲。”
线娘总是默默不语。
袁紫烟道:“这段姻缘,真是女中丈夫,恰配着人中龙虎;况罗郎来俯就,窦妹该速允从。”
线娘笑道:“且待送姐姐出阁后,愚妹自有定局。”
紫烟道:“是何言欤?妾若非太仆遗言,孤婺失恃,不遇徐郎再四强求,妾亦甘心守志,安敢复有他望?”
线娘道:“若说守志二字,实惬素怀,姊从其权,妾守其经,事无不可。”
又微哂道:“但可惜花二妹一片热肠,驰驱南北,付之东流而已。”
又兰听说,心中想道:“看看说到我身上来了,殊不知我与罗郎,虽同床共寝两月,而此身从未沾染,此心可对天日。”
便道:“窦姐姐所云守志固妙,惟在难守之中,而坚守之方可云志。”
又兰原是好量,因向来与罗公子共处,恐酒后被他点污,假说天性不饮。
今到此地,尽是女流,竟安心乐意,便开怀畅饮,不觉酩酊,伏在案上。
紫烟即便告别归家。
线娘竟叫侍女扶又兰到自己床上睡;线娘随叫那金铃过来盘问,金铃道:“小将军起初不知,后来风声有些走露,就有捉弄花姑娘的意思。
听见着实哀求,花姑娘指天发誓,立志不从,听见他说,‘待奴见过窦公主之后,明了心迹,公主成了花烛,然后从君之愿。
’”
线娘不胜浩叹道:“奇哉,罗郎真君子也,又兰真义女也!
我窦氏设身处地,恐未能如此。
彼既以守身让我,我当以罗郎报之,全其双美。
趁罗郎本章未到,先将衷曲奏明皇后,皇后是必鉴我之心矣!”
忙起身在灯下草就奏章,叫女书记写好封固,又写一札送与宇文昭仪,收拾一副大礼,进呈皇后;一副小礼,送与昭仪。
当初孙安祖与线娘要救建德时,曾将金珠结交于宇文昭仪,今亦烦他转达皇后,料他必能善全。
明日绝早,即将盘缠付与吴良、金铃、赍本与礼物,往京进发。
那金铃因放潘美不下,晓得公子要到贾润甫处,便跑过去细细与贾润甫说明就里,并上本与皇后的话,叫润甫作速报知公子,归来即收拾与吴良上路去了。
今说罗公子到了乐寿,齐善行迎进城,接风饮酒。
张公谨问齐善行窦公主消息,齐善行道:“窦公主不特才能孝行,兼之治家严肃,深有曹后之风范,今迁居雷夏墓所。
平日最服的一个邻居隐士贾润甫,外庭之事,惟润甫之言是听。”
张公谨见说大喜道:“润甫住在何处?”
齐善行道:“就住在雷夏泽中拳石村,秦王屡次要他去做官,他不乐于仕宦,隐居于彼。”
尉迟南道:“我们还是当年拜秦母的寿,寓在他家数日,极是有才情的朋友;海内英豪,多愿与他结纳。
公子趁便该去拜访他。”
罗公子吩咐手下,备一副吊仪,去吊杨太仆;又备一副猪羊祭礼,去祭曹皇后;随即起身,齐善行陪了,出了乐奏,往贾润甫家来。
时贾润甫因金铃来说了备细,又因窦公主央他,叫人墓前搭起两个卷棚,张幕设位,安排停当。
只见一行车马来到门首,润甫接入草庐中,行礼坐定,各人叙了寒温,罗公子就把来求窦公主完姻一事说了。
贾润甫道:“别的女子,可以捉摸得着,惟窦公主心灵智巧,最难测度。
只据他晓得公子来求婚,连夜写成奏章,今早五更时,已打发人往长安先去上闻皇后,这种才智,岂寻常女子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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