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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二太太在楼上拍起手来。
她欢欢喜喜地叫道:“燃起来了!
燃起来了!”
麦其土司又为心胸狭窄的女人叹了口气,心想,明天要叫喇嘛们念念经,驱驱邪,不然,这女人可能要疯了。
但更多的人叫喊起来,许多人在暗中奔跑。
这高大的石头建筑就在黑暗中摇晃起来。
这摇晃可以令人对很多东西感到不安。
麦其土司睁开眼睛,只见窗前一片红光。
他以为是谁纵火把官寨点燃了。
尽管很快就证明这不过是一场虚惊,但他还是清楚地感到了隐伏的仇恨。
官寨里的人刚刚睡下不久,又全都起来了。
这中间,只有我母亲一直站在星光隐隐的楼上,没有去睡觉。
现在,全官寨的人都起来了。
高处是土司一家和他们的喇嘛与管家。
下面是众多的家丁和家奴。
只有那个新来的三太太用被子蒙住头,滚到那张大床很深的地方去了。
刚才离开这里,公开声言将要复仇的三个人把已经是麦其土司私人财产的头人寨子点燃了。
此时,火就在凉凉的秋夜里,在明亮的星空下熊熊燃烧。
大火的光芒越过黑沉沉的罂粟地,那么空旷的大片空间,照亮了麦其土司雄伟的寨子。
我们一家人站在高处,表情严肃地看着事实上已成为我家财产的一切在熊熊大火中变成灰烬。
背后,从河上吹来的寒意一阵比一阵强烈。
面前的火光和背后的寒意都会叫人多想点什么。
当远处的寨子又一个窗口喷出火龙时,下人们就欢呼起来。
我听到奶娘的声音,侍女的声音,银匠的声音和那个小家奴索郎泽郎的声音。
侍女卓玛,平时,因为我们特殊的恩宠,都是和我们一同起居的,可一有机会,她还是跑到下人们中间去了。
火小下去时,天也亮了。
火是多吉次仁的女人放的。
她没有和两个年幼的儿子一起逃跑,而是自己投身到大火里去了。
死相十分凶残。
女人在火中和她的诅咒一起炸开,肚子上的伤口就像漂亮的花朵。
她用最毒的咒诅咒了一个看起来不可动摇的家族。
父亲知道,那孩子稚气的复仇声言肯定会付诸实行。
于是,他命令派出追兵。
哥哥说:“你当着那么多人放走了他们,我看还是多多防范吧。”
土司还是把追兵派出去了。
三天之内,没有抓到两个将来的敌人。
三天以后,他们肯定逃出麦其家的辖地了。
三天,是从中心穿过麦其领地的最快时间。
从此,那个烧死的女人和那两个小儿,就成了我父亲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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