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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务实的斯捷——伊万诺维奇判断她们是从集体农庄来此干活的,不过组织工作很乱,人太多,挤挤操操,互相妨碍。
他那精打细算的脑袋里已经拟好了一个计划。
他想象着每三人划为一组,每组的人数恰恰能让她们毫不费力地拖拉冰块。
他想象着每个小组应有自己的作业区,付给她们的工钱不是笼统分发,而是按每组的冰块数来计酬。
那位红扑扑的圆脸女人,他倒想劝她在小组中来个竞赛……他完全沉浸在自己务实的计划里了,以致竟没有及时发现有一匹马走得离凿冰处太近,忽然后腿一滑,落入水中。
木橇支撑着,马浮在水面上,可是水流却把它往冰下拖。
别着斧头的小老头在一旁不知所措,一会儿拉着木橇的横木,一会拽住马的缰绳。
“马要淹死啦!”
斯捷——伊万诺维奇向整个病房大喊一声。
政委竭尽全力,脸色痛得发青,用肘支撑着坐起来,胸口顶着窗台,向玻璃窗探出身去。
“笨货!”
他喃喃道,“怎么搞的,他不懂吗?轭带……砍断轭带呀,马自己会爬上来的……唉呀,牲口要完了!”
斯捷——伊万诺维奇吃力地爬上窗台。
马在往下沉,浑浊的浪不时地,哗哗地淹没了它。
可是它仍在绝望地挣扎着,跳出水面,开始用前蹄勾住冰块。
“快砍断轭带呀!”
政委扯开嗓子大叫,似乎在河那边的老头能听见他的叫喊。
“噢,亲爱的,砍轭带呀!
斧头在腰上,砍轭带呀,砍呀!”
斯捷——伊万诺维奇用手做成话筒,把话传到街上。
小老头听见了这个仿佛从天轰然而降的劝告。
他抽出斧头,三两下砍断了轭带。
摆脱轭带的马一纵身跳到冰上,站在冰窟窿旁,重重地抖了一下光溜溜的两肋,然后又像狗一样抖落身上的水。
“这是干什么?”
这时病房里响起声来。
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敞着大褂,也没戴他平素一向戴的白手套,站在门旁。
他不愿听任何辩解就开始狂暴地大骂,跺着脚。
他发誓要把全病房的蠢货统统撵走,他一边骂着、喘着粗气,一边走了,似乎他没有理解所发生事情的含义。
过了一会儿克拉夫奇雅-米哈依洛夫娜走进病房,她神情沮丧,双眼也哭红了。
她刚刚挨了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的狠狠一顿训斥。
可是她一看见政委一动不动地瞪着眼睛躺着,枕在枕头上的脸发青,毫无血色,就立刻向他奔去。
晚上他的病情恶化了。
给他注射了强心剂,给他吸氧,他还是好久没有清醒。
可是一醒来,政委就努力向俯身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氧气袋的克拉夫奇雅-米哈依洛夫娜微笑,并且开玩笑道:
“别担心,小护士,我即使到了地狱也会回来的,我要将那边女鬼除雀斑的药方给您带来呢。”
看着这个身材魁梧、力大无比的人那么顽强地与疾病进行艰苦的斗争,又一天天地虚弱下去时,大家心里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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