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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岳推门进来,把一小瓶药酒给她:“我爹让我给你,活血化瘀,把双腿推拿一下,明日就好了。”
“哦,你用过了?”
“我自己有,你别偷懒啊,门也得关好。”
“知道了。”
她嫌他罗嗦,挥手赶他出去,杨岳替她将门闩捡起来卡好,复掩好门,自己也回去歇息。
今夏半靠在床上,卷起裤筒,将药酒倒在手心中,搓得手心发热,这才覆上伤处。
一会功夫后药酒起了效验,双膝处一阵阵发热,舒服极了。
她知道,他们跪了一整日,杨程万必定是心疼的,只是要做给陆绎看,露不得心软。
杨程万一瘸一拐行走的身影在脑中晃动着,她在沉入梦乡前困倦地想,确是不能再给头儿惹事了。
河水潺潺,夜还漫长。
在疼痛之中,沙修竹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沉沉浮浮着,关押他的这间舱室本就是站船上专为囚徒设计的囚室,用铁栅栏隔成三小间,便是在日间也透不进光来,他压根分不清白日与黑夜。
伤腿处又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无意识地哼了哼,把身体更紧地贴靠在拇指粗的冰凉铁条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点苦楚。
“沙大哥,沙大哥……”
有个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嗯……嗯……”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
“沙大哥!
别出声,是我。”
一个火折子在咫尺处被人晃出光亮,照着方寸之地,他身侧正半蹲着一名腰缠九节鞭的玄衣蒙面人。
蒙面人见他目光狐疑,便扯下面罩现出真面目:“是我。”
沙修竹恍然大悟:“……你怎么来了?”
“此事拖累了哥哥,我怎还坐得住,又听说哥哥要被锦衣卫带回诏狱,我就马上赶来了。”
蒙面人复把面罩蒙好,说话间,他手中不停,三下两下便将铁栅门上的锁打开,“哥哥快出来!”
沙修竹却是有心无力:“俺的腿被打断了,行走不便,好兄弟,你快走!
莫再管俺。”
蒙面人一惊,火折子往下移去,照亮沙修竹左腿,自膝盖以下裹着重重白布,隐有血色透出:“这是何人下得狠手?!
待我为哥哥报仇。”
“你快走,提防有埋伏,被发现就糟了!”
沙修竹急道。
“我已四下查探过,并无埋伏,哥哥我背你走!”
他不分由说,探身进去便将沙修竹驮了出来,又熄了火折子,“哥哥休做声,我们这就走。”
沙修竹只得让他负着,两人悄悄出了舱室,顺着木梯往上爬。
最底下这层是船工所住之处,此时夜深人静,船工们累了一日,都睡得分外沉。
虽然负了一人,蒙面人脚步却甚是轻巧,落地无声。
快行至上面甲板时,舱口尽头处似有人影晃动,蒙面人一惊,他虽不惧,只是身上还负着受伤的沙修竹,断不能再连累哥哥才是。
周围无处可藏,他只得推开距离最近的舱门,背着沙修竹闪身入内。
这舱室内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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