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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出临淮城,商青黛只紧紧握着杜若的手,没有说任何话,杜若也只是依她牵着,也没有多问。
若是夫子想说,她定会说的。
一盏萤光沿着草径缓缓走着,两侧是随风窸窣作响的野草。
月光凄迷,洒落一地雪色。
微风冰凉,即便是罩了面纱,也难挡寒意扑面。
蛊医谷的小院轮廓渐渐清晰起来,还有两盏灯火未灭,至少看见这里,尚有些许家的暖意。
“阿若,只有你了。”
商青黛终是开了口,她取下了面纱,月光照亮了她的脸,杜若方才发现,这一路夫子竟是悄悄哭了一路,她哽咽地又颤声道了一句,“我……只有你了……”
杜若重重点头,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指腹游移到了那火辣辣的巴掌印上,心疼地问了一句,“夫子,定是很疼吧?”
商青黛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覆上了杜若的手背,脸颊轻轻地在杜若掌心摩挲,“疼……很疼……娘这一世实在是太苦了。”
她忍了忍泪,顺势将杜若的手紧紧握在手中,定定看着杜若,“我今日才明白,为何娘亲临终之时,会唤着——带我走,原来她所在的地方,一直是个炼狱。”
“嗯。”
杜若静静听着商青黛说话,她知道,夫子若是不把这些苦水道出来,心里定是憋得难受。
“阿若,我们……会不会……”
“不会。”
杜若紧了紧她的手,笃定地点头,“我们不碍谁,也不害谁,种的都是善因,又怎会有恶果?”
“阿若,我想,我们平静的日子要没了。”
商青黛隐隐地觉得不安,想到她走那时外公最后劝的那一句话——娘亲尚且没有逃过外公与爹爹的设计,她呢?这里毕竟是临淮,银针十八许的名望放在那里,他若想整死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
杜若心里也有几分数,今日她如此顶撞许大夫,临淮又怎能容下她?
她虽才十七,可人情世故远比许多闺阁小姐要更清楚,离开临淮或许可以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可就算是走,也要跟夫子一起走。
商青黛不敢把话说得透彻,担心杜若会害怕,她倦然摇了摇杜若的手臂,“夜深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一夜,明日起来再好好想想日后该怎么办吧。”
“好。”
杜若点点头。
当两人回到了小院,等了许久的阿凉激动地一蹦一跳地迎了过来,“若姐姐,青黛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哈哈,你们果然没有骗我!
咦?”
他看见了商青黛脸上的巴掌印,刚想开口问,便被杜若打断了。
“怎会骗你呢?”
杜若接着道,“今日实在是倦得厉害,就让夫子先好好休息吧。”
阿凉也是聪明人,他点点头,指了指厨房,“若姐姐,我已烧好了热水,看在我那么乖的份上,明天咱们把鸡跟鱼都宰了吃吧?”
“嗯。”
杜若颔首,看向商青黛,“夫子,你先进屋休息片刻,我去提热水来给你沐浴。”
商青黛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
说完,便将药箱从杜若肩头拿下,递给了阿凉,“阿凉,你先把药箱放好。”
杜若心头一暖,将手中灯笼吹灭,挂在了门后,牵着商青黛走入了厨房。
“哗——”
杜若将热水舀入了木桶,刚准备提起来,却见商青黛已先她一步提起了木桶,“夫子,这些事让我来便好。”
“阿若,今日你为我做得够多了。”
商青黛心知肚明,今日杜若是想化解她与外公之间的矛盾,她故意设计了好几回,单是这份心,就足以让商青黛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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