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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出季寰中毒的是个姓宋的院正。
此人精于药物,医术虽高,却是个软弱的。
杨贺直接将他困在宫里,拿了他家人威胁他对皇帝中毒一事守口如瓶。
杨贺瞒下了季寰中毒的事,只让宋院正去寻解毒之法。
太医哆哆嗦嗦地说,不知道皇帝中的什么毒,无法解。
一来二去,对外称季寰患的是怪疾。
病来如山倒,季寰精神不振,疲乏倦怠,心绪起伏剧烈之下咳血昏厥,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了下去。
杨贺为防生变,着御马监中的禁军严守宫门,更挑了几个得力的去查季寰是怎么中的毒。
杨贺几乎不消多想,就知道这事儿和季尧脱不了干系。
可皇帝生活起居都有内侍照看,杨贺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他想起季尧把玩在手中的糖豆,那些糖豆他亲眼看着季尧吃过,宫中内侍也不乏尝过的,甚至他自己都被季尧按着以口相度吃过,都安然无恙。
他后来还让人查过那些东西,确认过,糖豆不过普通糖豆,无毒。
不过几天,季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眉宇间有些病气。
杨贺去看他。
季寰正在吃药,小内侍先吃过,一口一口喂季寰。
杨贺说:“我来吧。”
他将内侍屏退,跪坐在一边,拿勺子舀了黄汤,吹了吹,才送到季寰嘴边。
季寰看着黄澄澄的苦汤,皱了皱眉毛,说:“太医这回开的什么药,怎的如此苦?”
杨贺浅浅一笑,“良药苦口,陛下先将药喝了,奴才给您拿蜜饯。”
季寰说:“朕记得你极怕苦。”
杨贺心中动了动,抬起眼睛看着季寰,他又舀了勺,“陛下怎么知道?”
季寰喝了口黄汤,满嘴都是苦味,将咽下去,杨贺适时地递上了一颗蜜饯,季寰含着蜜饯缓了缓,才说:“有一年春夏交接,你得了风寒,硬挺着当差,朕听你咳嗽,就让请脉的太医给你开两剂药,你当时脸就苦了。”
不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杨贺早已忘了,季寰声音带笑,娓娓道来,竟让杨贺呆了呆。
一碗药见了底,杨贺侍奉着季寰漱了口,季寰脸色才好看一点。
季寰突然问,“贵妃怎么样了?”
杨贺说:“贵妃身子还虚弱着,奴才已着太医守着,陛下放心。”
季寰笑了声,靠着软枕,脸上露出疲惫:“贺之,你办事,朕一向放心。”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菀菀那儿,你帮朕瞒着她,不要让她知道朕患怪疾之事,她年纪小,不要吓着她了,等朕好一些了再说。”
杨贺看着季寰,点了点头,轻声说:“陛下会好起来的。”
季寰笑了笑,说:“自然,朕的问瑶台还未搭完呢。”
杨贺莞尔。
他躬身慢慢地退了出去,珠帘落下,挡住了皇帝苍白的面容,俊逸柔和的一张脸,眉心微微蹙着,似乎是睡不安稳的样子。
杨贺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直起了身,往外走时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雕琢了一半的木头。
木头是稀罕的紫檀木,色泽深沉,品相极好,都是各地上贡的珍品。
杨贺抬腿走了过去,拿起一段放鼻尖闻了闻,思索半晌,握在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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