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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问上是否可以免了刑前的去衣示众。”
刑部一个司官道:“大人,已经过了巳时了,这只问“示众”
一项,不要“杀令”
,恐怕来不及行刑啊。”
齐淮阳负手道:“只问‘示众’一项,其余的不提。”
说完命人传令,取衣给邓瑛遮身。
御史转身取笔,疾书间仍忍不住问道:“大人是想拖延行刑的过程。”
齐淮阳沉默了一阵,方道:“赌一把吧,过了既定的时辰,还不见“杀令”
,那便要改刑期,我们这一章递进去,看杨伦能借此耗到什么时候。”
御史顿笔道:“大人也觉得,邓瑛不该杀是吗?”
齐淮阳反问道:“这我说不得,你做了这么久的刀笔吏,最能听天下官民之声,你来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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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杨伦立在东梯下,将齐淮阳递来的折章高声念了一遍。
白玉阳忍不住喝断他,“朝皇帝道:“陛下,齐淮阳此时奏议“去衣示众”
一事,臣以为没有必要。”
杨伦道:“为何没有必要。”
他说着抬起折本,递至白玉阳眼前,“我再给首辅大人念一遍——人犯刑前去衣,中堂白焕以己衣衣之,百姓效其刑,皆送衣衣之。”
他说完垂下手,径直问道:“齐淮阳他们连人犯的衣衫都剥不下来,那之后那三千刀,怎么下?白首辅,我以为此事正该议。”
“好!”
白玉阳愤道:“你议!”
他说完转向皇帝道:“臣奏议,将送衣之人全部锁拿,问阻刑之罪……”
“人犯刑前去衣,中堂白焕以己衣衣之,百姓效其刑,皆送衣衣之。”
白玉阳尚未说完,杨伦却抬高声音压住了他的话,将之前那一段话,又念了一遍,并着重“白焕”
二字。
白玉阳被他逼得不得已退了一步,声音却明显泄掉了一半的气力。
“如果不是陛下念及抚育之情,不肯将写‘逆书’之人治罪,何以……”
杨伦喝道:“因为那本‘逆书’,杨婉已在深牢,然而这本书至今禁住了吗?官坊和番坊没有一处敢印杨婉的书,但是民间抄本,私坊刻本,现已落了万家案头。
这些抄刻之人,都要治罪吗?白首辅,这是平民愤,还是激民愤?”
白玉阳哑然,甚至有些站不稳,身后的另外两个阁臣,忙扶住他。
其中一个劝道:“杨次辅,御前公议,都是为了惩罪人,安民心,大人情急我们都知道,但也该在言辞上顾及同朝之谊啊。”
杨伦笑了一声,“还要如何顾及?”
他说着抬起头,“与我同朝者,亦杀我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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