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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桥不是个烟鬼,这次进审讯室前却抽了小半根烟,剩下的掐掉摁烟灰缸里了,他理了理头绪,带着一个手下进了审讯室。
何进穿的还是前天那身深蓝色西服,确切来说,他从胡韵死的第二天被石桥叫去谈话直到现在,身上的衣服就没脱下来换过。
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上流社会人物,不会对自己的外形随便到这样一个邋遢的程度,除非是内心被某种负面情绪积压着,长时间得不到宣泄,已经影响了自身的正常生活。
石桥拉开椅子坐下来,闻到何进身上散发的浑浊气味,他面不改色,“何经理。”
何进抬起头,眼睛充血,眼眶突出,他看起来很平静,而那种平静背后紧紧攀附着濒临死亡的绝望跟恐慌,再也找不到平日的精明卓然。
“那晚我进去的时候,”
何进开口,嗓音嘶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胡韵没死。”
石桥的面上还是没有表情,他是一贯的面瘫脸,反观旁边的警察,反应很大,连着吞了几大口唾沫,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此时的震惊。
何进停顿几瞬,“石队长,我能不能抽根烟?”
石桥颔首,“请便。”
审讯室里的味儿变得更杂,气氛也变得更加令人发闷。
石桥颇有耐心,他看着对面吞云吐雾的男人,知道这次会有不小的收获,不会白等。
何进后仰着头看天花板,烟雾从他的口鼻里喷出,“当时我走的地下室,上的楼梯,用事先配好的钥匙开门,一切都非常顺利,直到我开门进去,看见倒在杂物间门口的胡韵。”
“她说不出话,嘴里一直往外吐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像是看到了希望。”
说到这里,何进猛吸一口烟,呛得咳嗽,“我没有如她所愿的走过去,因为,因为……”
石桥猝然抬眼,面色冷峻,凶手刚袭击了胡韵的后脑勺,人还藏在里面,没离开。
何进闭了闭眼,“对,我感觉到了,人就在杂物间。”
他扯动干燥脱皮的嘴角,“石队长,你是不是觉得我懦弱无能,胆小怕事?”
石桥面无表情。
旁边的警察控制不住的对何进露出愤怒表情,那里面还有几分鄙夷,那个时候如果挺身而出,就能挽救一条人命。
然而何进却选择视而不见,对方还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是他曾经交往过,喜欢过,给过他一段感情记忆的女人。
人自私冷血起来,很可怕。
何进说他拿走底片跟照片就走了,没有靠近杂物间,他不能让凶手感觉到一丝危机感,以免害自己陷入危险,有生命之危。
“我半路想折回去救她,但是我迟疑了,退缩了,再也没有那种冲动,之后我就若无其事的回到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石桥尚未开口,一旁的警察冷声质问,“你就算不亲自上阵,下楼可以去找保安,再不济,回到家确定安全了以后,也可以打电话报警,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
何进说,“凶手万一看到我的脸,我那么做,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名警察情绪有些失控,他大力拍桌子,“就为了所谓的万一?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何经理!”
何进选择沉默,就是默认。
半响何进平静的说,“后脑勺受伤,又流了很多血,救不活的。”
审讯室里蔓延出令人悚然的气氛。
石桥一直没出声,看来凶手不止对小蔓熟悉,对何进也很熟悉,知道他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会是谁?
“你跟小蔓有没有共同的朋友?”
何进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存在丝毫犹豫,“没有。”
石桥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又问,“你们接触多年,一个共同的朋友都没有?”
何进将掉落在裤子上的一撮烟灰拍掉,“我偶尔参加酒局晚宴会带女伴,但从来都不是小蔓,至于朋友间的聚会,也没带她露过面。”
石桥说,“你怕她抛弃你,投入他人的怀抱。”
“不是。”
何进嘲讽的笑了声,“她只是一个洗发妹,上不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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