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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到了祖宅,守宅人已经换了新人,这老宅子还是那般寂寞,万青住过的房间还是保持原样,后院的地窖里还存着装着葡萄酒的大木桶。
许家这几年里婚嫁频繁,许昭这一辈中,都已婚嫁。
浩浩荡荡的许家人挤在这僻静乡村的老宅子中,着实让村民惊异了一场。
少夫人这一走竟是再不曾回来,那些当年的小孩子现今已经成家立业,挤在人群中发出感慨。
三夫人已经是头发花白,当年那位八面玲珑的妇人就在这岁月中老了。
三夫人在万青的屋子里,只是想看看,那个被刻意扔在这老宅中的侄媳妇万青,那个从葡萄酒开始赚银子的万青,那个内敛冷清偏偏机灵通透的山里姑娘,就在这房间里悄无声息的经营自己的人生,本是个被忽视的少夫人,终究是得了这许昭的宠,人啊,终究是命运。
这些年里,三夫人总是到这屋子里坐坐,是想沾染这屋子曾经住过的万青的财气,一桌一椅,一针一线,就连那针线框里的碎布头都还保持远样。
许昭也到了这屋子里,给三婶子行了礼。
屋子的桌椅显然是过于寒酸,许总兵的结发之妻就在这寒酸的房间里过着日子,远离故土,守着这一界寂寞。
“这屋子一直保持这般。”
三夫人淡笑着说,左手搭在大方桌上,指端染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樟木箱子上一面铜镜,恍恍惚惚还映衬着人影,时隔多年,曾经住在这里的那个小少夫人竟是一去不返。
三夫人看着许昭,嘴角的皱纹被笑容刻画的更深。
许昭依旧是无表情的脸,嘴角微微翘起,带着这一分微不足道的笑意,似乎是喃喃自语,“这屋子该彻底打扫了。”
眼底深如海,就像那茫茫大海中风平浪静的海面。
三夫人立即喊了人进来,四个大丫头手脚俐落的收拾起这小屋子,桌子椅子柜子箱子都细细擦拭了一翻,更是要轻手轻脚的搬开来。
许昭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丫头们。
大柜子挪离墙壁,侧面背面挂满了尘网,丫头们擦去了尘网后,一封信正插在柜子侧面的木缝中,招摇醒目,许昭看的脸上结了霜,这信奉上正是他的亲笔字,吾妻亲启。
许昭两步到了这柜子边上,大手一探,这信到了许昭手上,醒目的红色蜡封还在,这么多年啊,竟是一直稳稳的在这柜子侧面,压根就没人打开过,更是从未有人发现。
当年字迹那么张狂,那时还正年青,四方征战,领兵千里,好一个许家少将军。
许昭细细看了一阵,眼中拂过一抹笑意,终究是把这信塞入了怀里。
半生驰骋沙场,何尝不是颠沛流离。
这一次回古安,许昭更是来收拾行程。
行程,这后半生的行程,且不管在哪里,只要妻儿相伴。
老将军府已经是今非昔比,府里府外毫不遮掩的富贵,许家男女老少个个通身的气派,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奠出的底气。
家大业大,必然要分枝。
初四,许昭和许老将军长谈了一个时辰。
没人知道许昭说了什么。
大年初六,许昭父子两人离开了这古安。
城门开启,城里城外是一片锦衣华服的许家老少。
两个车队各奔东西,许尚书要回国都,许昭要去海口,父子出城后,又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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