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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尴尬地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李元儿手里还捧着两小罐茶叶,主动放在小院里的石桌上,见她面色讪然,微微笑道:“我可不是有意要听太太闲话的,只是我有位姐妹给我送了几罐上好的白茶来,我想着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些,所以想着分给太太家两罐,哪里想到才走到门口...”
背后说人还被逮了个现行本就尴尬,张氏见她这般客气,越加不好意思,讪笑着说套话:“元儿姑娘太客气了...”
李元儿笑一笑,就着方才的解释:“因我教她们些琴棋书画诗词舞蹈这些,她们客气,这才称我一声先生,我对太太说自己是个女先生,这也并没有说谎。”
她说完向张氏福了福身:“太太担忧什么我能理解,无非是怕两位姑娘跟我离得太近坏了名声,在外要被人说些闲话,若我有闺女,我也会想的多些。”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我当初是瞧中这里清净,地段也不算太差,没有那些三教九流的厮混,我想找个安心养老的地方,若太太当真不愿我租住在这里,我二话不说,这就另寻别处去。”
她都这般说了,张氏哪里好意思厚着脸皮把她撵走,忙把她扶住:“你说的哪里话,我不过在外头听了几耳朵闲言碎语就背着你乱嚼舌根子,已经是不好意思了,要是再强把你赶走,我以后出去都没脸见人了。”
沈婉因着旧事,听她说完跟她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觉来,忙道:“元儿姐姐只管在这里住下吧,身不由己的事儿,谁还没一件呢?若是有的选择,谁不想清清白白的做人。”
李元儿笑道:“我只怕太太对我心存嫌隙,如今摊开了说倒也好。”
她说完又寒暄几句,留下白茶走了。
沈婉与张氏道:“娘你把心思放宽些,就算不提李先生如今已经从良,她不管是做什么的,当邻居却是没得挑,凡有什么新鲜玩意也没忘记咱们家一份,待咱们家人也客气,咱们做租房生意的,也不能为着她过去的事儿把她往外赶不是?”
她说完又自嘲地笑了笑:“说来这李姑娘当伎人也是身不由己,我与她倒是同病相怜。”
张氏知道闺女这是想起旧事来,忙劝慰了几句,也不再提李元儿的事儿,亲自下厨给她烧了几个好菜,看她脸色好看些了才放下心出去看店了。
沈婉不用出门去店里帮忙,但是却主动负责了家里的家务,还有买菜烧饭这些的,原本张氏想买两个小丫鬟服侍姐妹俩,两人想着家里的活计也不重,便齐齐拒了。
沈婉下午把院里收拾干净,又去后院拔了几颗小菜准备晚上炒来吃,突然想到张氏昨晚上说过想吃鱼,她想了想,干脆提着菜篮出了家门,到附近的菜市去买两条活鱼。
她挑选一时终于选好了两条,付了钱正欲回家,背后却忽然一寒,生出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她急急忙忙到一座买靶镜的小摊前,借着照镜子的动作往后照了照,发现不远处有个高壮汉子正盯着她瞧。
这人是菜市附近住着的闲汉,成日游手好闲也不知住在哪里,沈婉上个月出门也被他跟过一回,左拐右拐终于好不容易把人甩开了,回去之后立刻告诉了张氏,张氏带着伙计本来想教训教训这厮,结果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人。
她今天特意换了个菜市换了条路,没想到又被跟上了。
她心里又是焦躁又是恐惧,提着菜篮子的手都不由攥紧了。
那闲汉也算警觉,垂涎地跟在她后面看了她一会儿,大概是见她照镜子的时间有点久,忙机警地闪到一边去了。
沈婉极厌恶这种高壮男子,更何况这人明显不怀好意,她勉强定了定神,强压着恶心反胃的感觉,撂下手里的镜子,往不远处的一家人最多的胭脂铺子走了进去。
可是她没想到,那一直跟着她的闲汉竟和这家胭脂铺子的伙计认识,打了个招呼便直喇喇地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店里的客人就少了不少,转眼就空荡荡的,但掌柜知道这人是这一片的一个泼皮头子,不敢轻易得罪,只好低着头装没看见。
他佯装帮家里女眷挑胭脂的样子,一步步朝着沈婉逼近,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小娘子?”
沈婉的手都快把菜篮的把儿握断了,身子发颤,一步一步往后退,正准备把篮子砸到他脸上硬拼一场,忽然听到身边一声轻唤:“沈大姑娘?”
沈婉如闻天籁,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忙忙地转过去看,就见李元儿和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店里,手里还比着两样胭脂,疑惑地看着她。
她急忙跑过去凑到李元儿身边,压低声音急急道:“先生救我。
“
闲汉见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由得面露失望,又一见李元儿绝色,不由得露出几分色授魂与的神色。
李元儿闻言往沈婉身后看了一眼,略一思忖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也低声回道:“你一会儿跟在我身后,咱们一道回去。”
她说完镇定自若地挑选好胭脂付了账,带着沈婉和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坐上一小轿走了。
闲汉纠结了一帮泼皮,本想跟上去干一票大的,走到一僻静处的时候却发现把小轿跟丢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竟拐到了几个死胡同里,往地上啐了口:“奶奶.的,这路爷我都走过几百遍了,这死胡同是哪里冒出来的!”
众泼皮都是纳闷,转了几圈也不见出路,只好自认倒霉,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轻飘飘的长发影子轻轻地贴在闲汉身上,跟着他一直回了家...
沈婉惊魂未定,坐在小轿里也不住掀开轿帘连连向外张望,等确定那几个闲汉是真的消失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对着身边坐着李元儿感激道:“多谢元儿姐姐了。”
李元儿微微笑道:“哪里的话,举手之劳罢了。”
沈婉仍旧握住她的手感激不住:“元儿姐姐不知道,我也是今日才反应过来,这人被我发现就已经跟了我两回,没发现还不知道跟了几次,没准是暗中探查好的,于你可能是举手之劳,于我可能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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